吴皇后眼神极为空洞，对于崇佶所言，丝毫不能在她心里激起涟漪，只是笑着说道：“皇上，那年我入府时，也是初夏，我们行了大婚之礼，您对我说，此生绝不负我，只愿与我并肩，踏遍山河，一生一世。您可还记得？”

崇佶目光缓和了一些，说：“朕记得，当年的一字一句，朕都记忆深刻。彼时，朕以为你温柔善良，娇俏可爱，毫无城府……”

吴皇后忽而凄冷地笑出了声，说：“毫无城府？是啊，臣妾那时候天真得可爱，傻得可爱，以为您就是我这一生的良配，您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可是后来呢？您一朝登基为帝，后宫的嫔妃一个接一个地住进来，曾经的山盟海誓，在瞬间就化为乌有。您可还记得，在我生端敏之前，曾有过一胎，却不幸滑胎了，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啊。为什么？就是因为昭嫔！那贱蹄子不过是司膳的宫女，她竟利用食物相克，于我每日的膳食中动手脚，将我腹中的皇儿生生打了下来。”

崇佶眸光一紧，说：“这事，你为何不与朕说？”

“说了又有何用？”吴皇后缓了一口气，说道：“她所进的膳食都是无毒的，我空口无凭，手上没有证据，又能奈她何？但是，真正让我寒心的是皇上您啊！我滑胎不过月余，您却与那贱人有了珠胎。一年后，她生下了二皇子，您又封了她为昭嫔。她不过是个低贱出身，摇身一变，竟妄图凌驾我之上，无非是仗着生了皇子有功。她害我的，我必将讨回来。”

崇佶忆起二皇子，那是一个活泼聪明的孩子，心底不由一痛，说道：“即使昭嫔有愧于你，可稚子无辜，你怎忍心加害？”

吴皇后反驳说：“就她的儿子可怜，我的儿子就不可怜吗？”

“皇后！”

吴贤妃听着那些过往，已是心惊肉跳，立时跪于床边，说道：“皇后娘娘，您是病糊涂了吗？这事可不能往您自个儿身上揽啊！”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崇佶，说道：“皇上，臣妾虽未经历过这些，但臣妾坚信长姐为人，断不会做出悖逆之事。皇上不能仅凭一人之言，就这样怀疑长姐。”

吴皇后睇了她一眼，说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如将以前的种种龌龊都说个清楚。横竖只有一条命，皇上愿拿去便拿去吧。”

吴贤妃后颈冒出了涔涔汗渍，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您不仅是大凉的皇后，还是臣妾的长姐啊。长姐难道不顾全臣妾和绵桓了吗？皇上，长姐与您同床数十年，她的性子，您应该最是清楚了，莫不是长姐病了，怎么会胡话连篇，您切不可信啊。”

崇佶却无视吴贤妃，目光牢牢地落在皇后身上，又问：“懿妃和绵栋呢？宫里的伤寒疫情，也是你做的，是不是？”

吴皇后一声应下：“是，都是我做的。”

吴贤妃闻此，如大厦颓废，顷刻间瘫倒在地，她无力在为吴皇后辩驳，只看见崇佶的眼中似冒起了星星之火，欲将整个凤梧宫都焚烧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