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庑房，一眼就望穿了，采薇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好，只见余氏捧了厚厚的床褥被子进来，放到采薇的床上，说道：“你刚来，府里不熟悉，我替你将被褥领来了，只是这旧被褥放久了，有一股子味儿，等明日太阳下晒晒便好了。”

“谢谢。”采薇打量着她，余氏唇红齿白，一双明眸清澈若水，看着尤为亲切，瞅着年纪与自己相仿，便问道：“你叫我采薇就好，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余氏性情开朗又热心，说道：“我叫余萋芳，她们都叫我芳儿。”

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余氏帮着她打扫、归置，一边忙活，一边也聊开了。那余氏比采薇还大两岁，原是凤梧宫里负责掌灯的宫女，肃王成婚之前，就与另一位宫女莫春和一起被赐予肃王。

那位莫氏生得小巧，心思又玲珑，早已封了良娣，独门独居了。余氏恬淡无争，一直在王府里默默无闻，平时做些绣活，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王府格局方方正正，穿过大堂，便是肃王的起居之所，名曰‘清漪堂’。东西两侧配有别院，是侧妃和良娣们居住的地方。而王妃住在北边的沧浪居，因她生性寡恩，不受肃王待见，只顶着王妃的头衔，看着倒也相敬如宾。王妃几乎不管事，但凡府里的事情，皆由杨侧妃在操持。

府中原有三位侧妃，杨侧妃由德妃扶持，在府中的地位不可撼动，虽然膝下无子，但行事张弛有度，将王府上下管理得井然有序，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荣侧妃来自鄂尔斯，性格最是爽朗好动，生了肃王的长子赵启洵，而陈侧妃出身翰林世家，风采了得，性格偏静，与荣侧妃同年生下肃王次子赵启汶。至于那位莫良娣，听说自从滑胎之后，便再无生养。还有一位良娣来自金国，之前嫁过人，如今赐了姓‘艾’，人称艾良娣。

这些事情，采薇听着余氏絮絮地说了半晌，她大致也了解一些了。

初冬的天，黑得太快，采薇和余氏收拾完屋子，吃了晚饭，天就已然黑透了。余氏点了几盏煤油灯，支起了绣架，借着点点光亮，一针一线地绣着。

忽然，前厅那边有喜乐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很是热闹。余氏绣着活，淡淡说道：“这个时辰，应该是高侧妃进府了。”

采薇打开了房门，那乐声便清晰了许多。相邻的几间庑房内，都有明暗的光亮，亦有人倚门而站，听着那番欢喜的弹唱。隔壁间的女子探出身子，朝采薇看了一眼，说：“喂，你就是今天新来的吧？”

采薇正不知如何应答，却听她取笑地说道：“同样是今日进府，还真是云泥之别呢，你瞧瞧人家高侧妃，天生的富贵，哪像你呀，瞧着就是小家子气。”

不等采薇回嘴，余氏便在房内啐了一口，说：“有脸说人家，你自己还不是个低贱的出身。”

那女子不甘示弱，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冲着余氏说道：“就你清心寡欲，何不剪了头发当姑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