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您好。为何这么晚了，您还在此处。”赵飞远远朝李铜微微一点头。知道已经躲不开了，还不如主动上去打招呼。

“呵呵，这句话该我来问才对。”李铜笑了笑，伸手扶向旁边的拐杖。

“正如李院长所见那样，我刚刚结束了修练。”赵飞往修练区的方向望了望。

“白天写理论报告，晚上修练，真够勤奋。”李铜拄起拐杖，站了起来。

赵飞笑了笑，没有回答。

师生两人在漆黑的校道上并肩。由于李铜行动不便，赵飞便减缓了速度。一开始的时候，赵飞还以为李铜会和谢华民一样，喋喋不休地和他探讨着学术，其中还不乏夹带着要把赵飞挖走的意愿；但实际上有些出乎赵飞意料之外，李铜对于“入室弟子”这事绝口不提，也没有讨论任何关于学术上的问题，更没有提起之前赵飞与程旭之间的那破事。他只是以很轻松的口吻与赵飞闲聊，聊的都是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例如赵飞家里的一些情况，关于最近时事的看法，以及李铜以前在军旅生涯中的一些趣事。由于并没有给予赵飞太大的压力，这样的谈话让赵飞对他有些好感。

李铜并没有对赵飞说，他是“刚好散步”到修练区那里才“偶遇”赵飞的；但他也没有直接说明是故意到那里等赵飞。有时候事情模糊一些，更有利于双方的相处。

由于已经是深夜，学院里的智能自动车都停止了运作，两人只能步行回家。他们边走边聊，在校道上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回到了教职员宿舍区。由于D幢宿舍楼与李铜的宿舍不在同一个方向，于是两人就在一条三叉路口分道扬镳。

临离开之前，李铜瞄了瞄赵飞挂在身上的电脑挎包：“赵飞同学，你连去修练都把电脑带上？”

“是的。”赵飞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特殊的修练方法。”

至于如何“特殊”法，看来赵飞是不打算详述；李铜知道赵飞的想法，于是也没有追问。

如果排除掉上一次与其他三位高层一起“面试”的话，这一次算是李铜与赵飞的第一次真正的面谈，赵飞将自己面对学院高层的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保持着对师长前辈的足够尊敬，又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怯生，这无疑令李铜很是满意，拄着拐杖的步伐，也迈得更快了一些。

李铜的心情很畅快，可赵飞却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凉风习习吹过，不至于让他冒出冷汗。他没想到李铜会突然提到他的电脑，也幸好李铜没有提出要看电脑的要求，不然赵飞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来；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副院长，也不至于强行窥探学生的隐私吧。

不过虽然心里感到惊讶，但他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心跳也没有突然加速。在于控制自己情绪方面，赵飞可是有很丰富的经验的。

回到宿舍之后，赵飞并没有立即上床睡觉。

反正有李铜副院长见证他的晚归，到了白天赵飞又有借口睡到日晒三杆了－－至少他要营造出自己睡了整个上午的假像。于是把赵飞宿舍里的固定电话设置为留言信箱，然后又悄悄地离开了教职员宿舍区，溜出羊城学院。

……

摩托车在羊城市的街道上飞驰而过。赵飞直奔他的目的地：南境司总部。

通过一整晚的分析研判，赵飞整理出一个重要的情报。也正是因为这个情报太过重要，所以他在离开修练区里稍显得有些失神，才没有注意到李铜的存在。

来到了司长的办公室里，穆正林把赵飞交给他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思索了一会，在办公室里回来渡了两轮。最后他才回到原处坐下，慎重地问道：“你的这份情报，能核实吗？”

“无法核实。”赵飞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他的分析来自于从严东良脑海里挖出来的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赵飞是不会把他拥有一对精神共享戒指的事情说出来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就算是上司也不行－－也许上官燕红是个例外。其实赵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遇到上官燕红之后，他以往的那些谨慎似乎都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影响太大了些。这份情报也只是你的分析和猜测而已，并没得到证实，我如何说服陈司令？如果情报有误，会打乱军队的部署。”穆正林摇了摇头，对于不确定的事，他不能轻率作决定。

“可如果这份情报得到核实，而您和陈司令依然按兵不动的话，会有几百万人死于非命。”赵飞据理力争。

关于真命王朝可能使得“空盘子”吸引魔兽袭击羊城市的情报，一直以来都是绝密的，那是为了避免引起基层居民的恐慌，但是高层方面一直都在共享情报。例如保卫羊城的集团军司令陈卫国就知道了这事，在与804局南境司保持着联系的同时，陈司令也在暗中调兵遣将，对羊城周边的防御进行固守的准备。一旦南境司无法在真命王朝启动“空盘子”之前将其找回或销毁，到时候要抵御疯狂的魔兽群围城时，就必须由他们这些解放军战士硬扛上去。

因此，一旦告知真命王朝的真正目标并不是羊城市，而是另有其城，军队早已作好的部署必然会被打乱，到时候引发的连锁反应，不是他们这几位高层可以承担的，一旦处理不慎，可能祖国整个南疆都会变成一遍焦土。

考虑片刻之后，最终穆正林还是没有同意：“我不能因为一份没有实证根据的情报，而将整个羊城市所有人的生命财产至于不顾。”

终于还是这样的结果吗？赵飞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起来，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以无比郑重的语气道：“如何作决策，是司长您的事。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司长，我在黑羊镇发现有人启动了‘空盘子’的模拟器，既然模拟器被启动了，那就说明‘空盘子’本机也被启动。就算让本机进入休眠状态，也不会休眠太长时间。如今真命王朝发现黑羊镇安然无恙，很有可能会将全面袭击的时间提前。如果到时候再改变部署，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的这份分析情报，‘重明’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这是我和柳主任分开之后才整理出来的。柳主任留守在安全屋里，看着严东良那伙人。另外她掌握了一些严东良与他上线的秘密联系手段，可以制造出严东良仍在活动的假象，但估计不能迷惑太长时间，用不了多久，严东良全员被捕的消息应该就会被他的上线知晓。”

之所以说出柳莹的现状，也是为突出“时间急迫”这个关键词，对于自己坚信的事，赵飞没有半点退步。

穆正林看出赵飞眼中的坚决，他稍稍有些被打动。最后穆正林作出了折衷的决定：“事情太过重大，必须等一个人回来后再作商量。”

“谁？”

“姑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