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者伊利斯仅有两位徒弟，二人皆达到了药剂学宗师的高度。

守誓者拉夏与破誓者潘恩。”

——巨熊安普罗修斯《对魔神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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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森吩咐两个凡人：“搭一把手，把我师弟抬下去。”

父子两人闻言马上支起瘫痪的柏。

按照来时的路线，众人下到通往第一层的阶梯。

纳尔森走在最后，目睹夏克等人消失在阶梯的转角，他缓缓转回身去，再度回到第二层的满眼星光前。

这位芬尼亚铁匠的目光落到星光之中一卷雪白的毛皮上。

一行紫色的小字烙印在毛皮的封泥上。

魔神真名。

如果柏这时候还在原地，就会惊讶地看到与他朝夕相处很多年，一直是生活枯燥、少有表情的师兄，此刻他的脸上正冒出通红的光，嘴唇外咧露出磨牙切齿，足足一副狂热的样子。

“绿岛上那位魔神的真名。”纳尔森呼出的灼热气息在他的眼前升腾，“真名！”

“嗖！”

一道叉状闪电猛然射在他的手上，纳尔森吃痛，捂住受伤的手。他仅仅迟疑了半秒，紧接着整个身体撞向这团包裹着雪白毛皮的星光。

“我猜得没错。除了两个凡人外，在场所有有魔力的人都应该被影响了，为什么你看起来毫无异常。原来一直在掩饰，差点就忽视掉了。”

更多的叉状闪电汇成一股叉戟，狠狠撞到纳尔森，铁匠被奔腾的闪电推到一旁，外放的魔力与将要触及身体的叉状闪电剧烈交锋。

“喝啊！”

纳尔森爆出一阵更强的护体魔力，将叉状闪电阻隔在身体之外。

“滋滋——”

闪电在一层魔力中炸开，四散的电流将纳尔森裸露在外的手臂打出几道焦黑的痕印。

纳尔森面色平静地拿出一管药剂，不疾不徐地服下。

“夏克先生，您是芬尼亚的贵客。我不知道您具体的事迹，但我相信能让芬恩大人视作友人的神语者，一定有过人之处。但我接下来做的这件事与您无关，请您带柏回去疗伤，我会在事后奉上我个人的感激与谢礼。”

夏克在身后转了几下耐寒黑荆，纳尔森也被莫名的力量影响了心智，从小铁匠柏和墨水的先前经验来看，现在的纳尔森恐怕也听不进去任何劝阻。

“你我都清楚，你一旦碰触那个东西，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你的神语可不是‘替罪羊’。”

纳尔森沉默了下。他的目光聚焦在那张雪白的毛皮上面，眼中有不明的荧光闪动。

“很奇怪的一种状态。”纳尔森道，“理智告诉我，我要权衡利弊。但我满脑子里充斥的都是，‘我要获得这片毛皮’。”

“这张毛皮是做什么的？传说级的物品？”

“不。”纳尔森一字一句，“魔，神，真，名。”

夏克的精神顿时高度集中。

“那位在绿岛上沉睡的重伤魔神？”

纳尔森点头。他隔空伸向那团星光，光中有他拼死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要！师兄！求求你！”柏的泣声从阶梯口传来，“我们回去吧，再也不来白塔岛了！回去吧！”

“听你师弟的，回来吧。”

夏克嘴上在规劝纳尔森，而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悄然握上银制短剑，随时打算出手。

“柏，你知道的。”纳尔森面向他的师弟，“你知道我是如何被老师在一片骷髅组成的死海中救出的，你知道我的恋人是何时死于卫戍战场的，你知道我们芬尼亚南部分团协助德鲁伊围攻魔神时，死了多少好手和前辈，包括了我的叔父、兄长和爷爷的爷爷。我没有亲人了，你能想到的所有与我密切相关的人，都死在了同一个名字之下。”

“神王达格达在上...”墨水站到夏克肩头，忍不住惊讶出声，“芬尼亚战士，我为此表示哀悼和敬意。”

墨水又贴在夏克耳朵上，悄声道：“这位魔神在几百年前降临过绿岛，那时他尚且处于上一个444年的状态，他的存在致使千年来最伟大的药剂学大宗师伊利斯的头衔变成了‘癫狂者’。癫狂者在绿岛进行惨绝人寰的亡灵和深渊实验，在绿岛留下了太多的创痕。”

夏克深以为然。纳尔森提到的骷髅死海，以及夏克亲身经历过的七首巨人，都是癫狂者伊利斯的遗产，这笔账可以追溯到这位魔神头上。

“再然后，到了这一轮的444年。你们的校长和教授们也许提到过了，这一次将是封印十二位魔神最困难的一次。”

王立第一学院初代校长，“英杰王”欧里森尼斯，代表地上万族与72位魔神签订了一份契约。

与其说是契约，不如说是赌约。

每444年，将苏醒12位魔神。在此年限内，若地上万族能够尽数封印醒来的魔神，那么半神之上的所罗门七十二魔神将永远侍奉地上万族为主人。

如果没有成功，那么未被封印的魔神可以无限制地在诸位面游走72年。对于半神之上的魔神而言，72年足以做出天翻地覆的事迹，深渊入侵、位面掠夺，为地上万族带来苦难可能并不是他们的初衷，但他们的率性而为确实为诸位面造成了无数的悲剧与灾厄。

“我只在学院待了一个月，这种‘史上最难’的说法还真没听说过...”

“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诸位面在半精灵王室的领导下合力封印了十一位魔神。呼——太遗憾了，现在回想，也令人扼腕痛惜。唯一逃掉封印的魔神，就是第十一魔神，‘善魔法师’古辛。很不幸，这一次的444年，有人在神灵处得到启示，他是已知将要苏醒的魔神之一。”

“古辛...《所罗门七十二魔神札记》的书写者。”

墨水继续说：“这次是第七个444年。你有发现什么很明显的困难么？”

夏克注视纳尔森，铁匠在原地伫立，没有行动。夏克便继续与墨水的这个话题：“我想想...没什么不同吧，第7次和第100次，有什么特定区别？”

“愚蠢的人类。”墨水用胡子撩拨夏克的脸，“数字，数字。”

“444年一轮回，每次十二位魔神，轮流苏醒...”夏克眼睛微亮，“我好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