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安格斯在梦中爱上了女神凯兰。

在达努神族中，爱神与梦神是一体的。“

——雪莉尔·弗依《汉译本·入侵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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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隆城堡，书房里坐满了人。

在听完夏克和艾德礼分别讲述了墨夫人和莫特城的事情后，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莫顿子爵等人均是久久默然不语。

夏克去拿自己的茶杯，却发现墨水正领着他妹妹舔着他的混合茶，猫舌头像船桨一般拍打着浓润的茶水，他哭笑不得：“猫也爱喝茶？”

墨水头也不抬：“我们是猫妖精。父王还喜欢吃煎饼果子呢。”

夏克无言以对。他顺手去拿雪莉尔端着的茶杯，女孩儿脸有些泛红，之后还是将她的茶杯放给夏克。

偶然看到这一幕的姑妈陈浅珺大皱眉头。

夏克呷口茶后，开口道：“子爵阁下，我希望...在向民众宣传的时候，不要提一个细节...”

“你是说，墨夫人杀了自己孩子的事情？”

夏克点点头，“如您所说，被公布的真相有时是厄运。”

他有些理解莫顿之前说过的这句话了。

“确实，”莫顿子爵叹口气，“民众不需要知道太多的残酷的真相，他们只需要得知胜利的喜悦就可以了。”

伯爵夫人陈浅珺面有悲戚，“这个女人肯定是疯子，那可是自己的孩子。”

“别把母爱想得多么伟大。”莫顿冷哼一声，对着自己的妹妹道，“想想你的亲生母亲，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对你这个女儿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嘶！你在外人面前给我留些面子...”

陈浅珺收回在莫顿腰间拧了三圈的手。

“父亲，”雪莉尔柔柔出声，“无关母爱，是有些人没资格做母亲。”

“原来你知道这个道理。”莫顿意有所指，目光定定地看着长女，雪莉尔不敢和父亲对视，偏过头去。

夏克此刻仰在沙发上，莫名感觉有些空落落的。此前有七首巨人的威胁，每天都在绷着弦，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虽然知道会面临危险，可还是期盼着能亲手斩落巨人的脑袋、粉碎幕后人的阴谋。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雪莉尔，这位弗依大小姐正巧也在看他，女孩儿很不自然地移开眼神。

伯爵夫人突然咳嗽一声，“诸位，大家都累了吧，请去宴会厅用餐吧。”

人陆陆续续出去，最后房间内只剩夏克、雪莉尔和莉亚。

夏克叹口气：“伯爵夫人看出我有话要对你说了。”

“我也看出来了。”莉亚在一旁，手肘撑到沙发背上，双手饶有兴趣地托着脸。

“大小姐，你抱过我一次，请问我可以还回来吗？”

“诶？诶！不要...还有人在看着呢。”雪莉尔瞬间手忙脚乱，脸上红晕绽开，慌不择语。

“姐姐的意思是，我是多余的？”莉亚笑了笑，“姐姐，我走了，你小心些哦。”

“不是这样，莉亚！”

莉亚轻手带上门，房间内只剩下夏克和雪莉尔。

......

夏克伸手拉住雪莉尔，女孩儿认命般叹口气，慢慢靠上夏克，手抚上夏克的后背。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事情是在演戏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见到雪莉尔的第一面？莉亚骗他说女孩儿暗恋自己的时候？篝火会上的交谈之后？还是把墨坚打趴下后那一次越界的拥抱？他也不知道这种好感是从哪里不觉间钻出来的。

夏克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照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是演习惯了，还是一开始就打着演戏的旗号顺水推舟...我其实有些想...继续‘演下去’，唉——”

“现在这样，有些像小莫顿闹脾气的时候呢。真奇怪，明明你有着无上的神力，却也像个凡人一样有不开心的时候。”

夏克闷声说：“雪莉尔，我有些累。”

“嗯，说吧，我在听。”

“只不过是紧绷的心弦送了下来，有些不适应吧。”

“可是你是神语者...”

“可我总是忘掉这一点...不，我...有些矛盾。无论是杀掉强盗、水马还是七首巨人，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成就感。可我不该是这样的，我应该...会怯懦地慌张不已才对。

还有在绿岛的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要回去，可是...回去之后我又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唉，好像和以前一样，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反而在绿岛经历的这些，船湾闹鬼，猫妖精月下的国度，深渊的生死存亡，秘队据点，与水马、兄弟会、巨人的较量，让我感到莫名的...充实。”

“你在害怕？”雪莉尔感觉到抱着的男子有些颤抖。

“我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夏克此时在心里做好了雪莉尔不理解，嘲笑、数落自己的准备。

雪莉尔微笑起来，离开一些距离，生亮的眼睛看着夏克的眼睛。她的笑容让夏克想到了静静绽放的百合花。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天生属于这里？”

夏克怔住。

“也许你真的适合去做这些呢？探险彼世异境，与强大的异族交锋，行走过无际的原野，品尝这份自由。”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和，“夏克，我也不知道神语者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只是在我的眼中，你从来都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无力。”

雪莉尔主动拥紧夏克，“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世界的主角呢？”

“主角？”夏克自嘲，“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

“那世界的主角是谁呢？”

夏克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希望...是你。”

夏克更加抱紧了一些怀中的金发女孩。

雪莉尔身上的温蘼气息让人感到舒适，两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一直安稳地在一起，互相听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可惜越是关键时刻，他的脑子越是抽风。

“不应该希望是...你未婚夫吗？”

雪莉尔“啊”了一下，推开夏克，耳朵都红了起来。

女孩儿埋怨道：“在拥抱另一个男子的时候，提起他，是在提醒我是多么不忠吗？”

夏克嘟囔：“又没有结婚。”

雪莉尔沉默了一小会，轻声开口：“我和他，是在康诺特的戈尔韦认识的，过些天，我想回一趟...”

“别和我讲，我不想听。”

雪莉尔弱弱道：“哦...”

夏克反而释然地笑起来。

她希望自己成为世界的主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就成为世界的主角吧。

夏克换了个话题：“你妹妹莉亚...和欧尼斯特分手了。”

“嗯，她第一时间和我说了。”雪莉尔一惊，两腮鼓起来，“你不会是想要我妹妹...”

“喂！停！停！停！”夏克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虽然我躲她还来不及，但某方面还是挺佩服她的，说断就能断掉，头也不回。”

“莉亚她，”雪莉尔笑起来，“一直是这样，敢爱就爱，敢恨就恨。她心里肯定不可制止地还喜欢着欧尼斯特，但她肯定也知道，那个人不值得她去爱，所以就不去爱了。她分得清喜欢和爱的界限，我也很佩服她。我永远也做不到像她那样果断...”

“雪莉尔，我喜欢你。”夏克坐正身体，“这不是告白，如果是告白的话，我会说我爱你。但是我想，在我还没有爱上另一个人之前，我会一直这样喜欢下去。”

爱神安格斯都解释不了自己是如何爱上凯兰的，那就不需要解释了吧。

“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还要要求你像尊重朋友一样尊重我。”雪莉尔柔声说道，“但是...你愿意以后继续让我倾听你的话语吗？”

夏克将手虚握在空中，做了一个不正规的吻手礼邀请，雪莉尔笑着将右手作下垂状，放入夏克的手中。

夏克轻轻在她指上一吻。

“在我成为世界的主角之前，我还有很多关于配角的故事，想要和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