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怡公司的捷达轿车离开了省城，行驶在回公司的路上。

宛晴笑道：“哈哈，属我们的车没样儿啦。”石溪竹不慌不忙回话：

“慢慢来，脚踏实地，干实事，不摆阔气，不虚晃。”宛晴转了话题：

“不过，这一回我们的中药厂可是有希望了，那些东南亚西南亚的药商们，开始注意我们公司的参茸了。”

“是啊，这还要感谢外贸的工作人员组织了这次活动。”

“唉，你注意了没有，那些老外很欣赏我们俩跳的舞啊？可把那个经营假冒伪劣中药厂的人气坏了。”

“是啊，还有餐桌上的外交，尤玲喝酒有量很厉害。”宛晴略带酒意遐想之余回忆起往事：

“老总啊，你还记得我们初相识吗？”

“嗯？”

“那是我念中学时候，放寒假，我听说杏花村二老娘家，村里正兴业余文化生活搞得好，成立了文化活动室的舞厅，我就去串门。”石溪竹凝眉思旧：

“哈，看来杏花村时我们没白学舞步。我就记得那时候你是舞池中最小的一个，才十四岁。谁是你外婆啦？”

“老初家啊。”

“噢对，初建涛是你的老舅？”

“是叔伯的。起初学舞，还是你带我的步呢。”

“嗯，岁月呀，转眼就是十来年过去了，人与人的经历在不断的沉淀，有限的生命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令人感动，留恋的，昨天在不断的失落”。

……

秉怡公司首脑召开了一次在编人事会议，解决各个部门的副手人员配备，宛晴是最抢手的了。市场调研的尤玲提议要她，毕光不答应，财经管理关侠根本没轮到说出口，宛晴最后还是成为了毕副经理的秘书。

秉怡公司如雨后春笋，每增项目，心想事成。可累坏了总经理室中的石溪竹！即使下班后的卧室里也仍然不是他的避风港。

这晚，财务总监关侠和公司副经理毕光朝他的卧室走来。毕光自豪的面向关侠：

“你不进那我就先进去了。”

“啊呵呵，没说的。”

毕光觉得在老总面前有优越感，在关侠面前已显示出了强势。为了让关侠认同这种江湖排辈，他便给关侠讲故事：“唉老同学，你，知道吗，当初呀，要不是丁运这混小子，仰仗着他的家兄升了公社副社长，晃着了我的家父眼球啊，这石老总可就是我的老大姐夫喽！哼，其实，我毕玉婷姐，一点他丁家的光也没借着。姐还是凭借自己的高智商考上的全民教师，一路攀升为中心校长的。”

毕光推门进了石溪竹的卧室，关侠皱了皱眉头……

石溪竹为毕光斟茶：“尝一下江西的狗牯脑茶，这个味足。这是江西吉安我的造园学生黄大勇寄来的，这小伙子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报导，公司景观建设照片就非要拜师不可，原来他接了一单井冈山景区生态工程……”

毕光发现石总拿出未开封的茶，在临时开封，才注意到床头柜上还摆放着论斤买的大纸包粗茶。他接过石溪竹为他刚沏好的茶微饮道：“你们这些当家的可了不得，在经理室用的就是信阳毛尖茶，这在自己的卧室吗，就喝散装茶了。倒使我想起呀，一些历史人物，我就琢磨不透了，是演戏给别人看，还是真的节省呢？你叫人多放开，抓增收，少一些制约条条框框，又何必以身作则清苦呢？”石溪竹只是一笑：

“信阳毛尖是我的最爱，是那里开采摘生态园的学生，杨经理寄来的，已经剩不多了”。毕光似乎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人的一生其实都是按照自己的构思导演着自己。所以呀，人们看到的永远是每一个人的戏装，原本都不是真实的自己。你能一生演到底，那就是人们印象中的你了。通过茶，我悟出来了，老总是在告诉我们，公司应该开源节流了。”石溪竹点点头：

“说说看？”

“若我毕光不理解您，这公司，舍我其谁也？我正是为此事来的呀。”

“嗯。”

“为缓和投资的资金紧张，农业技校招学员的学费要再上调些，花香不怕园子深，不超过教育局的收费标准就行呗。”石溪竹略低下了头：

“不要过分，增加学费那要增加学习项目。另外计划外的温室可以租赁、联营的，可以即刻回收资金。还有，那湖中的龙宫海市的开发，也可以招商了，市政承包给我们的节日绿雕等景观艺术项目也要抓紧赶制。美工队伍，由我亲自培训。我也是在，干中学习呀，不以善小而不为，智者当借力而行。”毕光点头站起：

“好吧，明天我就随送鲜花的车去购材料，也省两个路费钱，同时再去电视台广告部定一下，下一期的技校招生广告。”石溪竹看他稳不住神，有些性急的样子，便安慰他讲道：

“好了，放松一下吧，我说小毕呀，我可没有烟，你要抽就掏出自己的吧。”毕光笑了，掏出烟，点燃了一支：

“我说石老总啊，这公司的框架已经砍开了，这天时地利人和也算占住了，我多做一点，你也该稍微轻松一下了。”说到这，他注视了一下户外，见没什么动静，接着讲道：“你有什么夙愿就去做，让它实现吧，人生想要辉煌又是为了什么呢！”石溪竹笑了：

一百一十六回、盆景蓄意

“我想要揽月，哈哈。”毕光诡异地形神接着讲到：

“您还别不自信，您现在是让鬼推磨都好使了啊！在您的人际圈子里的那些，过去一直自以为是的成功政商老客们，现在也得刮目相看你了。”石溪竹拧起眉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啊。人一旦得了尊位就易生霸气，心胸不那么豁达了，会乱用自居优势而放肆，人要保持谦卑，需要一些别人的嘲讽，我们当以人以史为镜啊！”毕光诡辩讲道：

“这我明白。可是为了求发展，我们又不能不去有一个说俩，张扬自信获得尊崇呀？”

“好啦我们不谈这些了，我倒是一直在想着你的成家之事啊。我老了，你还年轻啊，对了，原来的能恢复就恢复了吧。”

“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还不到四十这怎么能叫老呢。你说我原来的，不知说的是哪一个了？算了吧，我们还是换别的话题吧。”

走廊里的关侠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看手表，憋了一泡尿，决定先去洗手间再回来，竟余光中觉见有姽婳身影闪过，于是他跟到外面，竟未见其形。

次日晨起，石溪竹来到了经理室，见窗前出现了一盆花儿，他端了过来，放在办公桌上，在细心思考出处。

宛晴看见了：“总经理又在研究什么呢，不就是一盆花儿吗。”

“我们本来就有花卉项目，盆景也是此行业大项目哇。花是盆景了，就有思想创意了，这是一盆有奥秘的盆景。你来看。”

“就不过去了，你把我安排给了毕副经理，我那边还忙着呢。”石溪竹乐了，宛晴不得劲的样子：

“本来嘛，这。”她还是带着不满情绪控制不住好奇心过来了。

石溪竹停顿一会儿：“这每一盆花儿都有它自己的意境和奥秘，相互搭配载在一起，就是创意盆景。盆景的价值与作者的思想文化素质修养关系密切。我们公司有这一项。大家都应该参加创作，你能说说这盆的创意吗？”

“嗯，说不好。我只知道它的生命色调是美的。”石溪竹一笑：

“这盆花儿是马兰花和含羞草配载在一起的，里面埋藏着我在杏花村时写的一首诗。”

“是什么诗啊？”

石溪竹回道：“记不起了。”

……

宛晴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又摸不着头脑。石溪竹拿起一本《资本论》坐在了老板椅里，问宛晴：“怎么就凑巧，你让谁搞来了这么一盆花呀？”宛晴更是诧异了：

“没没有啊，不是我。这闹鬼了不曾？怪不得昨天关侠告诉我，说恍惚见到廊生魅影呢，却真有其事啦！有含羞草寻找马兰花了?”

“噢，那是谁呢？”

却说李萍，无论是在为白兵洗晒衣服，还是为他剥葱做饭，总是稳不住神地往大院子里窥探。她当然也羡慕上层的女白领工作，收入可观又受人羡慕尊重。

一次次看见石溪竹接送宾客，一次次看见毕光、尤玲、宛晴随石溪竹乘轿车出来进去，她就觉得心窝酸痛，白兵看她异样就问：”怎么了，就西施捧心了呢？病啦啊？”

“没事。”

“胃痛我就给你要点药去。”

白兵哪里知道，李萍不甘心败在别的女人脚下，是在盼望石溪竹能及早发现她的存在，能给她白领工作。

这一日她洗衣服，竟然将木质的搓衣板按断了，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这个工棚子小破院子，谁爱来！”

“怎么啦，妹子？”真就有大院的人来她这里了。原来是公司小灶上的女厨师，只见她抱着菜篮子过来，看见李萍就嚷：

“呦，是个好俊俏的西施妹子。”李萍脸色绯红忙站起来：

“来啦。”厨师客气起来：

“你忙你的，我呀，是来用一下你的压水井洗洗菜的，公司那边新安装的自来水出故障了。”

“噢。”

“唉，对了，你明天的时间宽裕吗？”

“嗯，我没有什么事呀。”

“那好哇，我看你也挺干净利落的，公司不会说出什么的。你就替我做几天小灶饭呗。”

“这？”

“哦，我婆婆病了。”

“行啊。明天吗？”

“对的，明天。”

关侠敲响了总经理室的门，随着一声请进而入。石溪竹挥手向茶几，二人对坐，关侠开门见山：“石老总，我建议我们公司实行股份制。”

“说说理由？”

“现在毕副总在高息贷款，看上去是为了维护公司发展，但是也为您的快车上安装了一个沉重的轮子，留下之后的危机。这样下去倒不如放开了，股份制，人力、技能都可以入股，当然是要通过审批和自愿的。这样可以调动社会资援力量和仁人智慧的积极性，变您一人驱动为多人驱动，您就是董事长了。我只是说一说，请相信，无论如何我都是忠诚您的，一切为了报答你您的知遇之恩！”石溪竹拍了关侠的肩站起：

“是时候了，我赞同你的意见！变君主制为共和制，变一花独放为万紫千红！我来和毕光谈。”

一百一十六回、盆景蓄意

李萍在公司厨房里做好了饭，并将其摆在餐桌上。按了一下电铃，便走出来关了门躲开。

石溪竹一行来吃午饭了，当他看见了葱段炒鸡蛋，不由自主兴奋起来，但是又一想：不对呀，这盆景、这菜怎么像是出自杏花村啊！不可能吧？

宛晴看在眼里，为石溪竹近日身边的微妙变化而放不下。她腾出时间，经过花苑月门，进入了花的世界，好一片花香四溢清新耀眼的世界啊！呵，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是人间天上啊！她看见花间一青年花匠，在修剪枝叶，花匠抬起头：

“欢迎宛秘书光临指导。”宛晴微笑：

“看来，这深深的花圃于万花丛中，并没有迷住你的双眼，公司的上上下下都让你摸透了啊。”

“不敢当，主要是您太卓越了。就像我这园中的独尊的名贵花，虽然身居万紫千红之中，仍然不能遮掩它的鲜明高雅，这叫做花香不怕园子深。”

“那，你的园子里什么花是名贵独尊的啊？你到底是学语言的还是学园林的啊？”

“呵呵。”

“贫嘴，定是滑舌本科毕业的，公司百号人我算什么啊！新进口的荷兰花种在哪里啊？”

“在那边，是毕副总委托您来检查指导我们工作的吧。那些花生得老好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二人顺着青砖墁道前行，平坦宽阔的园地边际，可见防风林带、整齐的温室。他们边走边谈着：“喂，花匠，咱们园中有含羞草吗？”

“当然有啊，不敢说是收藏了全世界的植物，呵呵。光是含羞草就超过十种了啊，来吧，在这边。”

“那你说说这含羞草有什么好哇？”

“不好，为什么我们石老总喜欢啊？不同的人能读懂不同的花，不是吗？”

“那你就说说吧，这含羞草要怎么读懂啊？”

“她没有美丽的花朵，没有美丽的叶子，我虽然不是文学青年，要是真的想写一篇散文去赞美她，你一天都读不完。”

“那不成了流水账了嘛？”

“这是怎么说话呢，含羞的本身就是一种体现东方女性温柔、谦善、礼让之美嘛！用在男性身上，它就是温良绅士形象。”

“你这么说本身不就已经明了了嘛，还要一天读不完干嘛。你是怎么知道的老总喜欢含羞草的呢？”

“你不是说公司的上上下下都让我摸透了嘛。”

“在这堵我呢啊。那么，老总那里的盆景含羞草是你送去的？”

“不是我，我们可以不再谈此话题吗？我陪你去赏更多的花吧……”

工棚的白兵工长室里。李萍坐在床上摆弄扑克，又觉无聊，推开扑克，目光投向黄色的安全帽。她照着镜子带上它，又将水准仪支开，镜头对准了门外调整旋钮，突然镜头里出现了一位亮丽的少女，她比自己还年轻！原来是宛晴正向她走来。李萍脸红了，她羞答答的摘下了帽子，默默等候宛晴走过来问讯。

宛晴故意打击李萍：“大婶子”，说罢又捂了一下嘴，“呀您是杏花村的李萍吧，我们在杏花村跳舞认识过的。一晃就是几年过去，差一点认不出来啦。”

李萍听了很不得劲，心想我有这么老了吗！嗨，在圣洁的地方必定人也会变神了：“是的，你就是宛晴秘书啦？”

“不好意思，我还忘记自我介绍了。噢，你都知道啦。”李萍泰然自若：

“当然，我知道，你是在给我的昨天当秘书。”

“你的昨天？哦哦。你是说你早就认识毕光？”宛晴顿悟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下降了一节，李萍一笑：

“懒得谈这些，你看我这屋子，我都不好意思让您坐了！来有事吧？”

“哦，石总太忙，没时间过来了，就委托我替他来问候老乡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呵呵，不好意思，一切都挺好的，没什么困难。唉不对吧，石总怎么会知道我在呢。”

“白大婶，不不白大嫂千万别客气，妹妹还有用得着您帮忙的地方呢，何况白兵我们很早就认识，那是个活跃人。我的经历白兵知道一些的，我原来是在区社会福利院工作了，是在那里再一次认识石溪竹的。想起来够好笑的，我还让石总给我掏过炕灰呢，也是她教我学文化才有今天的。他是一个扮什么像什么，很温和又个性很强的男人……”李萍听了，自觉是簸糠秕，担并不甘心服输。

二人正谈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抱着一筐水果进来，宛晴叫小伙子将水果放在墙角又扭过身来：

“人在外不容易，我刚才叫果园选了些快品种葡萄梨子来。”李萍致谢道：

“多谢宛秘书了。”

待小伙子走开了，宛晴扭过头来：“别客气，好啦，我该回去了。”李萍意意思思的：

“我，想起来了，我们认识的。”宛晴纳闷了：

“喔？”李萍平静的一笑：

“以前你去过杏花村，共青团建的文化活动室舞厅学跳舞，你还吃过我们雪糕厂的雪糕呢。我们俩一起在杏花村文化室，石溪竹教过我们学舞步的吗。”宛晴连连点头：

一百一十六回、盆景蓄意

“对呀对呀，都终于想起来了，那时候你是雪糕厂老大呀，掌握配方熬浆的李萍！尽拿好雪糕给我们。”

“是我。”

“李姐，我会常来看你的。”宛晴走了。

李萍瘫坐在床上，捧腮回忆了一遍刚才的谈话，竟连连摇头，在想：石溪竹石总，已经不再是从前，住在一趟街的那个时候了，我是那儿的青春貌美佼佼者，呵呵……现在想起来，我那时该有多幸福啊，那时毕光也在怀念着我……如今，当初人人欣赏我的感觉还会再有吗？当然，我并不是要去欣赏人人的，只求能找到一个在人群中最优秀的。

她从提包里拿出褶皱发黄的纸片，生怕碰碎了，她轻轻展开，暗想：这都是我从白鹤楼街前垃圾堆捡到的，大概是石溪竹无时随笔写的歌词，又不要了的，说不定写的是我！

看完了一遍后，她非常自豪自己曾经的成功：得承认，是我主动接近他的，变成了他的眼前花儿，才能拨响了他这架古琴的弦音。也怪呀，那后来我怎么就都忽视了呢？人为什么一容易得到时，就会不觉得珍贵了呢。但是无论如何，说明我是有魅力的，要相信自己，看来，宛晴是在故意打击我的自信心！你宛秘书，是知道他喜欢什么花，还是知道他爱吃什么菜！哼，你也就是比我年轻两岁，我有我的优势我也不服你！

宛晴满面春风回到公司大楼，从门缝悄见石总在读《政治经济学》，并且正习惯的拿起杯子做了个饮水的动作，又放回原处。她看得一清二楚，其实那杯子是空干的，他魂在书中，自己竟没察觉喝不到水。

宛晴看在眼里一阵心疼，想去为他送茶，又考虑石溪竹的脾气，他曾经说过的：“我最赞扬坐在沙发里有气质，睡在草堆子里睡得香”。

宛晴还是决定不打扰石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毕副总的办公室。当她转身要走开，身后突然听见李萍的声音”宛晴妹妹，我决定在这里找工作，不回杏花村了。”

“谁的声音？李萍，是李萍！”石溪竹听见了她们的声音，放下了书。他想到在杏花村时，李萍是个好邻居，没少帮助照看家门，对我们热情友善，这是故乡遇故知，必须好生相待当投桃报李。他推门出来：

“李萍，什么时候到的，你还好吧，白兵在工地上呢。”

李萍听见问候，心里好委屈，外表却似乎不介意石溪竹的问候。面朝走廊远处，眼睛却偷飞石溪竹：

“还是开业那一天来的呢。”

“哦，一个多月了。看来，是我开始官僚了哈。”宛晴有些吃醋了：

“你们谈吧，我去做事了。”

石溪竹和李萍进了总经理室。他为李萍斟茶：“我说的吗，最近又吃到了葱炒蛋，谢谢你啦，家那边都好吗？我出走前委托过你帮照顾我那家院，现在我得道一声辛苦了。”李萍坐下来：

“你家宅院除了长满草，别无变化。”

“喔，村民还有些地种吧？”李萍不是很高兴：

“开始动迁了，我们就是倒霉的命，农民减负了，不收地租可以白种了，并且三十年不变又五十年不变的，我们的土地却又没了。”

“能给够大家养老的补偿费也是可以的啊。”

“可以啥呀，他们是按照三万一亩收走土地，我们村人多，人均才得五万，坐吃山空，能维持几年啊？都只剩宅基地了。”

“那村民如果不愿意动迁，区里是不能强求的啊？”

“这个人权是给你了，但是人家有办法的，让村干部下去豁搂村民同意动迁，达到超半数，就承诺给村干部条件。这时候村官还顾得上去维护村民吗，村干部开会分工发包了每条街巷去动员，专门去怱悠老年人，说，你们还能活多少年，儿女们能给你们六万吗。于是老年人同意的多些，但村民没超半数也硬是在大话里喊超半数了……”

“如果老百姓有觉悟就好了。”

“哎呀，老叔哇，你怎么也糊涂了，多数人都习惯了得过且过奴隶主义，只要买通了出头的人，就是成功的时候啊！老头老太太到手个五六万就知足了，我们年轻人失地了，今后怎么活啊，不想打工也得打工了。他们很有算计，不顾我们大家的责骂，专门找这样的老年户。老百姓一片散砂，都不愿意自己先出头得罪村干部。”石溪竹听了李萍这一番话，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哎，杏花村要消失了。”

副经理室。宛晴在自己的办公台前想：不行，我得去看看他们谈的是什么内容！她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在门外听声，才知道，原来在唠叨乡情，松了一口气敲门进入。

石溪竹吃西瓜，而李萍不吃，宛晴便走出来，暗想：不过是一种乡友的感情啊。待宛晴走出去后，李萍向石溪竹请求道：“我要参加工作。”石溪竹差异了：

“那雪糕厂……”李萍直白道：

“黄了。”石溪竹点了头：

“嗯。”李萍又补充道：

“我知道我的文化水平不够，不会有什么好差事等着我，我认了。”石溪竹眨了眨眼：

“这不是问题，安排工作不难，学校这边，还有果园、花圃、特菜、种子繁育、珍奇动物，还有旅游景点也快开发出来了。但是我想，从长远打算，你还年轻，趁着年轻，你还应该去学个专业。啧，你很爱企业，你就学管理吧？我送你去上学。”李萍抬起头来，面色绯红，看着石溪竹。

这时候公司的农业技术学校校长华翰清进来，李萍忙站起：

“石经理，那我就先回去了。”石溪竹忙起身：

“好吧，有时间我会过去看你们的。华校长请坐。”

晚饭后，石总来到工区的工房，到白兵房门前轻敲几下，李萍拉开门便扭头向回走。石总暗笑随入。当李萍转过身来，她不由得脸潮热起来：“幺，敲门我还以为是白兵在整事呢。”石总眨了眨眼睛：

“噢，白兵不在家啊？”李萍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他又领了几个骨干下属去新开业的黄鹤楼酒店了。你怎么没一起去，省得再立火了。”李萍脸红了。石经理自觉得问得多了，又未见得白兵，于是说道：

“屋子里好热，我回去了。”说罢转身走出来，李萍随后送出来，她却没有话别的意思。石溪竹一想，李萍定是有话要说啊：“好吧，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嗯。”

“李萍啊，学管理这方面的学校很多，想学好的就去大的地方，不然我们农业学校也开了乡镇企业管理课。”李萍想了想：

“我，上学的都是中学生，那我还是做工作吧，大人了还读书啊，怪不好意思的。”

“哎，这就错了，你有时间去我们的学校看看就知道了，这叫做成人教育呀。噢，你就做校里的清洁工，勤工俭学来学习也可以呀。”

二人漫步于湖边，湖面上不时的袭来莲族的清香！

“这么多种类的荷花呀！”李萍真的高兴了，她由于过于投入，已经淡漠了理智的现实，她竟启动了天真的本能！像孩子一样，一只手挽起石溪竹的胳膊，另一只手直指远处的湖面：“老叔老叔，你看那边！那巨大的鲤鱼在荷花上面跳跃呢，是在吃荷花瓣！”

石溪竹顺着她的指向望去，见水中央的龙宫榭，正在加夜班施工。空中的电焊火花，从暗蓝色的天空飞落下来，水天一色好是壮观亮丽！心中油然产生了一种成就感，和干事业的甜蜜，同时又自勉地想起了谨慎。此刻才察觉到李萍的依偎，这使得他好不为难！想抽身又怕惊醒她甜美的梦幻。好在同时李萍也警觉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即刻松开，颇有将计就计的味道。只是瞧了石溪竹一会儿，试探石总的反应，石总似疲惫地一笑了之。李萍这才渐渐地收回了手臂：“你，和老婶虽然有很多不和谐，但说分手就分手了，这也有点让人不解，当初她看着你那么紧，是你俩谁有了七年之痒了吗？”石溪竹笑了：

“都不是因为这个。过去她一直嫉妒吃醋的是唐珊珊同学，因为唐珊珊先她出息出去了，但那已经是格局差异太大了，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挨不着了。并且我一直想的是，无论有没有爱，好男人他都应该有责任感，有担当。当然了，她那种封锁我，不让我走向社会干事业，只让我天天围在她身边的劲头，只在院子里院子外种植那按人口分的三亩多地，我是实在难心，有时也忍无可忍，那也是认和他过一辈子了。不知为什么突然她主动提出分手，放弃我了？我也弄不清主要原因是什么。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她父亲有落实政策的新消息了，要带儿女回城市了，还是什么原因。还是恨我没有和她一起对付我的父母姊妹们，去争来父亲平反子女接班，去区外贸就职全民干部？总之她确实在我们石家，受够了太多的白眼？是否蓄之既久其发必速，我也没有弄懂”

“总之，我觉得她还是在爱你的……”

此时。水面上掠过一艘旅游船，他二人同时认出来了，那驾驶船的人不是别人，是宛晴，石溪竹暗暗点头：

“这个疯丫头，倒是干什么像什么，驾驶的挺有样儿的。”船远去了，李萍才从石溪竹身后探出头来，没料到的是，紧接着又破浪驶过来几艘船。

“哦”，石溪竹告诉李萍：“这是我们公司的莲湖风景区管理部的，他们是在试验新买进来的船呢。”李萍似乎在自言自语：

“怪不得白兵说的，这里果然是雄才大略呀。”石溪竹瞧了她一眼：

“他说什么？”李萍不好意思了：

“哦，我是说，白兵从来就是嘴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服过什么人，唯独是你这次例外了。”石溪竹长叹一声：

“嗨，也正常，多数人看人是以现实的成败论英雄，只有少数人看人是看潜能论英雄的。唉，此刻触景生情倒使我想起了几年前的海浴了。”李萍也随着扭转了话题：

“老婶有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