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我可是买了两大罐，一罐给了你，那罐糖味道也多，嵊儿和小颖他们可喜欢吃了。还有点心，我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两份，味道不错，我也一同给你送了一份，你没见到？”青崖蹙眉，有些怒了，“难道是那弟子中饱私囊？”

“……”固数抿了抿唇，想起当初厉钰衣袖上沾的东西，还有他把糖急忙收回去时的模样，眼中戾气闪过，他笑了起来，眉眼灿烂，声音里也似高兴的，“被厉钰拿去了。他掩饰得可当真好，怪不得之后就让我专心修炼，不让我出去。”

“？”青崖有些懵，“厉钰？他拿我糖？吃我点心？他有病吧！抢小孩子东西！怎么自己不去买！该他早死——抱歉，是我失态了。”青崖局促地掩唇，“我不是故意说你师父坏话的，习惯了，我日后会注意的。”

“我不介意，你说的对，他该是早死，他不该觊觎我的东西，他该死，所以我杀了他。”固数眉眼弯起，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看向青崖。他的脸早就长开了，没有少时的稚嫩青涩，多了些锐利，带了些锋芒，笑时眉间清朗，不笑时眉眼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青崖微愣，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大笑了起来，他笑声清润好听，带着特有的温柔，“我终于知道了，知道青崖那段记忆为什么会消失了，原来是因为你啊。”

他笑出眼泪来，便用手拭去泪水，“真没想到，你们这对师徒这么有意思，一个两个都喜欢青崖，可惜青崖对你们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你早就看出我不是青崖，才设了埋伏想杀我，对吧？”

“是啊，我当时发现你不是青崖的时候，我很生气，气到想把你的四肢弄折逼问你青崖的去处。但我想起这是青崖的身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事后用了秘术发现青崖灵魂已散，我便打算把你制成傀儡。”

“然后发现打不过我，便放弃了，按着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青崖，不，三一为他填补了后话。

“是。”固数沉沉笑起来，“但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出来了。我之前想着青崖要在镇妖塔待上五年，那时外面已被我解决，他一出来我就可以拥有他……虽然出了你这样的变数，不过从你的话中得出，我那次成功了。”

说着他欺身靠近三一，不由分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三一没动，身子本能地僵硬但也任由他咬，随着刺破皮肤的疼痛，血腥味也绕在鼻尖。

固数很快又坐回轮椅，显然，他的腿没有问题。他舔了舔唇，神情似是在回味，“是青崖的味道，可惜我不记得我对他做的事了，真想再来一次。”

见到这人的疯狂，三一满意极了，“我很喜欢你，要成为我的一部分吗？只要在你死后让我吃了你，告诉你一个秘密，青崖的残魂被我吃了，你和我成为一体，也是和他成为一体哦~”

果然后面的话极吸引了固数，他不需要犹豫，“好啊~待我死后你可别忘记吃了我。”就是这么疯。

固数温柔地在青崖的唇上一吻，然后眼神温柔地像是要溢出来，含情脉脉地道：“那我就先去看看他们想让我怎么死，我很快会回来~等我~”像是爱人之间的短暂离别。

三一知道他是在对青崖说，他就这么看着那个疯子走出了房间。三一百无聊奈地在空中手一挥，让那些个灵魂去亲眼看一下这出好戏。

一边在生死对战，一边在世界湮灭，还有一群魂魄看着那场他们不能触碰的最后交战，崩溃哭号。

如此岁月静好。

三一有些困了，他想，自己睡一觉一切就该结束了吧，于是他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还听到什么声音说：“我回来了……”

然后是湿热的触觉，从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唇上、下巴、喉结又回到唇上。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三一好像吃了什么东西，他睡得更沉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只漂亮的幼年墨鸦喜欢到处飞，他最喜欢去人界，他喜欢那里的繁华热闹。

他曾飞到一个乱葬岗，那里他不喜欢，要飞走时他看到一只小手从尸堆里伸出来，然后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爬了出来，眼睛死气沉沉的，不像个活人，他差点以为诈尸了。

他好奇地看了许久，想知道那孩子要做什么，但是那孩子只是坐在尸体上一动不动，直到那孩子突然看过来，与他对上眼！满眼死气！

他吓到了，更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人，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不过这个恐怖记忆很快就忘了，反正他不会再去乱葬岗了。

又一次，他飞到一个村子的树上，看到一群小孩在打骂一个孩子，他觉得那孩子可怜，便用法术扔了好几个石子过去，把那群小孩子吓到了，哭喊着逃了。

他看着那小孩蜷缩在地上，身上都是伤，便又善心大起想给他治疗一下，于是他落在小孩身边的树枝上给他用治疗术，没想到中途小孩醒了过来，就这么直直看向他，又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再次吓到了，扑棱着翅膀赶紧飞走。

他想不通，明明是不一样的人，为什么都有着那样一双不祥的眼睛。

梦中画面一转，他和堂弟他们在树林里玩耍的时候捡到一只毛羽被拔，翅膀被折，眼睛瞎了，奄奄一息的金雀儿，他想救它，但它还是死了，于是他把它埋了。

又转过好几个画面，他又跑去了人界，他这回是少年人身形态。他遇到了一群人追杀一人，被追杀那人不要命地把想杀他的人都杀了，但是他也是肯定活不了了。

他见人都死了，便好奇他们所夺何物，发现周围没其他活物气息，便上前去翻找，有三本很薄的册子，他打开一本，发现是阵法和符箓，正打算看看另外两本，手腕就被握住了。

是那个被追杀的人，他力气很大，手很冰，眼神沉沉的像是不在看活人。

他张了张嘴，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再说：“又是你……”

他被吓到了，一时发不出声音，但还是反应很快地甩开了那人的手变回原形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而他不知道，那将死之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然后撑着身子把另外两本书埋了起来才寻了个地方让自己的尸体倒下。

梦中的视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他曾是一个断臂乞丐，一只瘸腿野狗，一个破落懦弱书生，一朵被摧残的花，一只被折磨半死的虎妖……终是不得善终。

于是他开始报复，报复这天，这个世界。

最后一次，他又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总是被打的小孩，但他早就学会了如何不让人欺负，于是他引妖让那些妖屠了村，没想到会遇到一个除妖门的长老，他被他带走了，然后他就遇到了曾经见过的那只漂亮干净的妖。

他们真是有缘，所以这只妖该是自己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