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耀星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神色冷漠地“看”着跪在脚边低垂着头的瘦小身形。

“喂。”祁耀星突然出声，抬起双手像是要触摸什么，祁阳越没有动，但是祁耀星还是很快触碰到了他，双手抱住了他的头，把人像是拎起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刚才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祁耀星脸色阴沉地问，冰冷的气息打在祁阳越的脸上。

祁阳越面无表情地想，果然这个人不可能发善心。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临改了主意，但是恶人还是恶人，一个眼瞎了自己也对付不了的恶人……是恶龙。

——不甘心

“果然还是欠教训。”祁耀星手指往下滑，落到祁阳越的脖子上，指骨用上力，感受着掌下脉搏的跳动力度。

祁阳越渐渐脸色变得难受，身体的求生本能让他想要扯开祁耀星的手，但是却掰不开，他仍在挣扎，狗啃似的没有修剪过的指甲不小心划到那白皙病态的皮。

“嘶——”祁耀星猛地神志清醒过来，下意识松了手，祁阳越也因为失了力道支撑摔倒在地，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

祁耀星听着那像是九死一生后的喘息，心中的暴虐再一次升起，他立即咬在了自己手背上，刺入皮肤的疼痛，以及在嘴中乍开的腥甜的味道让他再次清醒。

他一边寻找可以用的道具，一边思考人设侵袭的原因。

是因为上次换眼的副作用？

这副作用未免太大了吧。

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在自己的收藏道具里找到一个静心凝神的玉坠给自己戴上，终于感觉体内的暴虐平息了下去。

不过他发现自己病态的时候不会用界面去看外界，像真正的盲人去探索黑暗的外界，以往这是最简单的事却变成了最难的事，心中自然阴郁暴戾。

隔着界面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祁阳越，浓黑的睫毛像羽毛惶恐不安地颤动，身子像重伤的幼兽瑟瑟发抖。

“……”祁耀星觉得自己也许该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不过自己给他留下的阴影可能是不可磨灭的。

祁耀星冷静地想，至少虐待弟弟这件事他做得够完美了，把他从阴影里拉出来就是女主的事了。剧情便是如此，自己不需要有怜悯主角等情绪。

握紧胸口的玉坠，清凉的感觉从掌间传到全身，让他又开始思考。

不知思考了多久，听到脚边轻柔的呼吸声，祁耀星又回过神。

弯身把人抱上床盖好被子，他又盯着看了会床上的人，

太瘦了，脸上的肉都凹进去了，变丑了很多。

他如此想着，拿了张湿巾给人擦了擦脸。

流浪的猫猫狗狗都比他好吧。

自己真是一个坏人。

他把湿巾扔进垃圾桶便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祁耀星去找苏玲语，苏玲语刚巧从监控室回来，她把那段监控删了，不管怎样，祁耀星都是自己的儿子，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做那样的事，自己也会被质疑。

“小、小星，你来找我做什么？”苏玲语讪笑，看着祁耀星，眼中多了些惧意，想尽可能地远离祁耀星，但又极力掩盖。

祁耀星把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视线”下落，停在了她腹上，苏玲语见此惧意更甚，“小、小星，我有些不舒服，你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聊。”

握紧手心的玉坠，负面情绪被驱散，祁耀星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对不起，妈妈，今天我不是故意的。还有明熠，我也想向他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做，真的对不起，还好你们没有受伤……”他眼中闪着湿润的光。

第一次见到祁耀星这样的苏玲语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相信，但是这是她的儿子，她们之间还存有一点温情，让苏玲语暂时相信了对方，也尽心安慰他。

而在听到祁耀星打算搬出去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面露轻松与欣喜，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太明显又紧张地看向祁耀星，想起祁耀星已经瞎了，她松了一口气。

全程看着她的神情一变再变，祁耀星也是理解的，毕竟祁耀星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祁耀星提出的搬出去住祁晨旭也同意了，因为自己不想让忙于工作的父亲和妊娠在即的母亲担心而搬出去住，赢得了不少好感度。

当然，祁阳越也会跟他一起搬出去，少了个碍眼的家伙，祁晨旭和苏玲语自然高兴。

他们要搬去的地方也不远，几千米外祁家的另一栋别墅，六个仆人包括司机，还有聘请的三位家庭教师，所以并不显得冷清。

刚开始那两人还会几天来看一次，但是苏玲语要生了，便不来了，只是电话联系，也就祁明熠生了后的几天祁耀星被接去医院看了下自己的弟弟。

一看就是一个很脆弱的生命，它有着清透如黑葡萄的大眼睛，不染杂质，白粉嫩嫩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软乎乎的小手张牙舞爪，抓住了祁耀星的手指，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来明熠很喜欢哥哥。”也许是因为祁明熠的出生，苏玲语身上的母性光辉更加柔和照人，见着祁耀星也没有了之前的惧怕。

但显然是假的。

祁耀星手摸上祁明熠脆弱的脖颈，勾起笑看向苏玲语，“妈妈，婴儿是不是都很脆弱？”

祁晨旭看不到祁耀星的具体动作，以为祁耀星只是单纯地询问，笑道，“婴儿都是很脆弱的，小星要照顾好弟弟哦。”

苏玲语瞳孔地震，只感觉身体遍布寒意，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僵硬道：“小星肯定会照顾好明熠的，对吧？”

“是啊，我可是一个好哥哥。”祁耀星收回手，笑得乖巧。

苏玲语不动声色地把祁明熠紧紧抱在怀里。

之后他们就更少和祁耀星联系了，祁晨旭是因为忙，忙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苏玲语自然是担心祁耀星会对祁明熠出手，即使要见祁耀星，也是把祁明熠留在祁宅一人来，但也说不了几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