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阴天。

沉闷，湿热。

一望无际的开阔地上，泥泞不堪。

只有一条水泥路蜿蜒向前。

柳筱筱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或许，很快，她就会来陪柳如是了。

哦不，她来的时候，柳如是应该早就去跟家人团聚了。

多好。

她也想去。

可是，还有她个女儿要养，她不能死。

她要看着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一个个都付出代价！

她不能死。

绝不能！

柳筱筱之前担心他们家的基因有问题，妈妈和姐姐一个精神不正常一个智力低下，就连她自己都有精神病史，就怕小姑娘也会出问题。

可是，养了四五年，担惊受怕四五年，小姑娘都好端端的。

就是高悦，她居然给小姑娘用药！

这下好了，基因没遗产到，倒是药物发挥作用，小姑娘真的出问题了。

她才五岁，五岁！

什么叫“可能智力水平受损”？

什么叫“他们也不确定”？

什么叫“骨质受损，可能影响生活”？

她费尽心思保护的小姑娘，被两个疯子伤成这样！

她连靠近都觉得是害了他的顾言，被柳夫人……

她罪孽深重，可顾言做过什么？

救死扶伤而已，为什么是顾言？

飞来横祸，不过如此。

顾言只是从朋友家出来，还没上高架就遇见了姐姐和安安，发现她们受了伤，三言两语就知道了姐姐智力不正常，带她们去了医院。

结果被堵在高架上。

交警疏导群众时，顾言知道了前方是连环车祸现场，急缺专业医生。

他去了。

从车里救了几个重伤患者出去，却没办法弄出去最后一个人，缺了个工具。

原本医院急诊人员带的那个，刚才的营救中就已经损坏了。

一筹莫展之际。

顾言想起来他车上有。

匆匆折返。

还没到车边，就看见了一群人惊呼。

小姑娘和姐姐被那个疯子追着，疗养院的医生也去了车祸现场，一个小护士根本钳制不住她，小臂鲜血直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而那个疯子，攥着一把手术刀，正追着两个孩子。

围观群众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敢上前。

却一个个都敢看热闹。

连条路都没有给两个人让开。

一堵堵人墙，堵死了路。

两个小姑娘的生路。

还有，上一秒还在救人的顾言的生路。

小姑娘避无可避，终究是年纪小，明晃晃的刀泛着冷光，刺破了皮肤。

鲜血淋漓。

是顾言的。

他在最后那刻，终于扒拉开了人群，护住了两个小姑娘。

原本就血迹斑斑的白衣，顿时被红染。

他救人染的血，和，他救人染的血。

别人的，和，他的。

一如许若倩所说，没伤到脏腑，可是，伤到了大血管和伴随神经。

见了血，那个疯子却更加兴奋。

怪笑着，刺了第二刀。

这一次，是姐姐挡的。

一连两个人中刀。

疗养院的医生才姗姗来迟。

和迟到的交警制服了那个疯子。

一地鲜血。

多好笑。

电影里刺不中，她一次就中。

两个人，两刀。

双双殒命。

一个当场死亡，一个没在手术室。

巧合到了极点。

顾言阴差阳错救了自己的女儿，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当初救她也是这样。

她明明只是缺个救命稻草，抓住就不肯放手而已。

他当了真。

千方百计让她心情好一些。

费尽心思让她想开点。

绞尽脑汁让她放下。

那么好的顾言，救人无数的顾言，居然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