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白听了宫九栾的话后下意识朝商季身上看了眼，他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商季就对着二人拱了拱手，满脸愧色地说：“是我糊涂了。”

商季又看了自己地妻子和女儿一眼，李氏还生着他的气，故而没有给他好脸色，将头扭到了一边将商芝搂在了怀里，商芝也不愿意对上他愧疚的眼神，但好歹是自己的父亲，就只将视线转移到了一边。

商季这时才幡然醒悟，自己这么多年来自以为的隐忍究竟给妻儿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他叹了口气，神色之间再无一丝挣扎。

“将商河跟王氏关回去他们自己的院子，没有我的话不许他们踏出院门一步！”他吩咐站在一旁的下人，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硬。

见到商季难得这般摆出强硬的姿态，就连下人们都开始高兴起来。从前商季一门心思地想着退让，结果退让出来的结果就是让商河夫妇这对尖酸刻薄的更加不知道收敛，反而愈演愈烈，最后竟然直接骑在了商季一家人脖子上作威作福。

有这么一个主子，可想而知，下人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可是他们毕竟是下人，有些事虽然自己心知肚明，可那也是主子们的事情，自己多嘴了最后连个是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现在好了，商河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居然当着客人的面儿对人家的女眷面露不轨，活该没了眼珠子！

商河已经疼晕了过去，躺着地上不省人事了，王氏在旁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她平日里泼辣惯了，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缺心眼，竟然指着宫九栾咬牙切齿地说：“不用你们现在嚣张，我告诉你们，劫了赵家的亲就是将赵家彻底得罪了，等着被他们报复吧！”

商季实在是气狠了，卖了自己的闺女现在还没有一丝的悔改之心，竟然还敢威胁宫先生，还真是平日里自己过于软弱才让他们做事情没有底线不知道天高地厚。

“啪！”

商季一巴掌扇在了王氏脸上，本来还怒气上头的王氏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视线瞥到自己丈夫的凄惨模样之后又开始浑身颤抖。

下人见状，连忙将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回去。

“让几位见笑了。”商季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祁慕白见宫九栾轻哼一声就将脸转了过去后就知道她懒得和商季说话，虽然他知道她的脾气，但是当着人家的面祁慕白多少有些觉得不太好意思。

“无碍，可否能给我们讲讲那赵家是怎么回事？”祁慕白想起了这个几次三番听见的家族。

或许还算不上是家族。

商季将人请进了门，坐下之后他叹了口气，说：“什么赵家不赵家的，也就是在这种偏僻的山野才能称得上一个小势力，哪怕是稍微热闹一点儿的地方，那赵家哪里能让人看的过眼。”

祁慕白这就不明白了，说：“既然是这样，为何你那二房的庶出弟媳会那么说？”

商季无奈地苦笑起来，回道：“殿下有所不知，那赵家家里的田地是这十里八乡最多的一家，地多了自然就有了底气，而且这里又闭塞，人大多都愚昧，根本就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时间久了，那赵家说来可笑，居然还给自己安了个土皇帝的名号，不怕殿下怪罪，赵家的那个名号还真是挺管用呢。”

土皇帝？

祁慕白面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就算是陆域明也不敢在外头称自己一声土皇帝，一个小小的乡绅居然能无知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人家多好办，直接抄家诛九族便是。”宫九栾说这话时浑不在意的模样让商季的心里有些发寒。

不过这种事情连想都不用想也确实是诛九族的罪过。

“可是乡民愚昧啊先生，他们刁蛮又无礼，就连，就连配**也是要将女子置于死地，和他们说理根本就说不通。”商季想起这件事就是满心的愤懑。

“所以为什么要讲理？”宫九栾反问道。

这一问直接就将众人给问住了，宫九栾接着说：“既然思想无法转变，他们无知就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就像商老爷您，您的怯弱如今也得到了被赶出家门，让庶出族弟欺压，女儿险些被欺辱的代价。”

宫九栾这话说的丝毫不给商季留脸面，倒不是说她想多管闲事，而是觉得一个当爹的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善心肆意泛滥，这样的人同那些愚民又有什么区别。

商季沉默了，尽管宫九栾话说的难听，可也都是实话，他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商季起身，对宫九栾垂首作揖，说道：“多谢先生指点。”

宫九栾不说话了。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开始下起淋淋沥沥的雨点，然后雨点便迅速砸了下来。

“下雨了，这下赶不了路了。”祁慕白看着外面的雨帘说道。

商季适时地说：“若是先生跟殿下不嫌弃的话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祁慕白转过头来，“那就叨扰了。”

“怎么会，几位肯住下来还是也是我们这一家的福分呢。”商季笑着说。

——

赵家迎亲的那些人狼狈地逃了回去，喜婆正对着赵家夫妇哭诉今天遇见的“恶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硬生生将自己给捏造成了受害者。

“赵老爷啊，那些人说话做事可都厉害的很，咱们都说了是赵家的事情不要他们多管闲事，可是他们呢，不但不听，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你们只管去报复，太过分了！”

不得不说，这喜婆颠倒黑白的功力着实不能小觑，几句话就把宫九栾他们塑造成了多管闲事不识好歹的过路人。

赵氏一拍桌子，眼珠子瞪圆了，咬牙切齿地说：“哪来的狂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儿成亲都要管，真是不知道死活。”

旁边的赵大福也是黑着脸，他一想到自己宝贝儿子的亲事被搅黄了就恨不得扒了那几个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