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杯阙
作者:江澄弋 | 分类:古言 | 字数:3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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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鸿门危宴
宫九栾紧紧盯着他,随后一声冷哼,“他又不是眼瞎,分得清好赖。”
不过,眨眼间她又笑了,“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这事儿就算罢了,咱们也别耽误了殿下的正事,但总得记住一句话,凡事要有个好态度。”宫九栾说完,欠了欠身给祁慕白让道,祁慕白走上前对她点点头,底下人顿时跪成一片高呼金安。
祁慕白挥挥手,笑得满脸和气:“都免礼吧,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不用拘束。”说罢便抬步走向上座,宫九栾随他一同,落于下手。
祁慕白虽是这么说,可匆匆赶来的人也不敢轻信啊,李然与崔勇兵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场面话不过三句,祁慕白看见宫九栾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清清嗓子开口就扔下颗炸弹。
“本王来永州不久,可怎么就听说有官家人和商户互相勾结,净行些垄断哄抬之事,正好今儿都来了,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可现在该怎么办,承认了自己找罪受,不承认旁边坐着个宫九栾,谁知道会不会有后招。
一时间,整个前厅鸦雀无声。
“怎么都不说话?”祁慕白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局面,眼睛却瞄向了方才闹出事端的袁崇尚。他之前听宫九栾说过,这个老东西可是跟官府串联贩卖私盐的,光这一项就是杀头的罪名。
被这么盯着再加上刚才与宫九栾的那点儿摩擦,袁崇尚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他只能出声:“殿下明鉴啊,草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贩私盐呐,至于和官府勾结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草民不过一介商贾,怎么拉扯官家!”
“袁崇尚,话先别说的这么满,没准你还真敢。”
祁慕白从面前捻起一只白玉小杯,仔细看了个遍竟看不到一丝纹路,略感无趣地将杯子放下又从旁边果盘里拿了个果子,眯起眼瞄准袁崇尚,手腕用力掷了过去,果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砸在袁崇尚的额头上。冷不丁被这么一砸,袁崇尚整个人都呆傻了,扑通跪在地上。
“还要看凭证吗,我这儿都有,你要想就都传着看看。”祁慕白一手托腮一手又拿了个果子。
袁崇尚总算知晓宫九栾那句“凡事要有个好态度”是什么意思了,不光他明白,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通通透透的。
还真是一场鸿门宴!
今儿晚上要是不脱层皮怕是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了!
明白这一点后,心里有鬼的全都开始坐立不安了,没那些弯弯绕绕的仍坦然自若。
吓得三魂六魄险些跑光了的袁崇尚只能认了,祁慕白看了眼宫九栾,却发现她呈现出一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想来是自己不够稳重,祁慕白腹诽,又或者,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
宫先生的心思——真难猜,嘿。
崔勇兵已经按捺不住给祁慕白跪下了,见状,祁慕白挑了挑眉,又向后微微仰了仰身子。
“崔大人这是,自己认了?”
崔勇兵汗如雨下,想开口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崔大人?”
祁慕白又唤了声。
崔勇兵瞪圆了眼用力呕着嗓子,可无论怎么用力都不见一丝好转,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宫九栾,宫九栾慢慢的,慢慢的,对自己露出了恶魔般的笑。
是了,是她!是宫九栾下的毒!
这场宴会也是她设计的,为了让康王掌权,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从一开始的时间紧促到袁崇尚与那丫头的纠葛再到康王肆无忌惮地问责,这一切恐怕都是宫九栾设计好的,让他们来不及准备,来不及留后手,这些天里,宫九栾很有可能挖足场上这些人的底,素来独善其身的将尉见了正儿八经的主子必然会坐视不管甚至火上浇油,今天能出王府大门恐怕都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宫九栾这是想一网打尽!
很显然,事已至此,上面那两位动了杀心!
李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阴沉沉地看向宫九栾,宫九栾注意到他,不由得心生好奇,他一个小小的同知自家大人都要大祸临头了怎么还能对着自己有如此大的戾气。
宫九栾想了想,似乎自己跟他没有过任何关联。
难不成是宫家?她又摇摇头,宫家还不屑。
只见李然撩开衣摆跪下:“恳请殿下念在大人是初犯且鞠躬尽瘁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从轻处罚。”
宫九栾眼中寒光闪过,显然对他的不识好歹不知所谓没了耐性。
祁慕白冷笑道:“你这一句初犯就想抹掉死罪吗?还真是好一个初犯,这一犯就犯了这么些年,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私下里做的勾当?!”
崔勇兵颓然倒地,多年官场让他明白大势已去。
李然着急想要辩解,宫九栾却命人端过去一壶酒。
“殿下赏的,喝了吧。”宫九栾还是那副温温润润的清贵姿态,给人一副世家公子的错觉。
九天落谪仙,偏不惹凡埃。
……
祁慕白知道这是宫九栾起了杀心,那就随她吧,反正这李然也不像个好人,总归也是为自己好。
等酒端到自己面前,等耳边听见殿下赏赐,李然才知道什么叫五雷轰顶。
他盯着宫九栾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在盯着他,李然不知怎么了,感觉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眼前一片昏花,有个声音不停地蛊惑着。
“喝了它吧。”
那声音极好听,让人不自觉就能想到山谷里空灵的回音,高山上淙淙的泉流,甚至还有皎月下光辉笼罩的娇艳百花。
那就喝了吧。
酒烈极了,顺着喉咙下去火辣辣地在五脏肺腑中游走,身上没了力气,杯子“咣当”落地,人也随之。
李然死了。
当场赐死。
一群人先是呆愣着不敢置信,随后争先跪地,唯几位武将面色坦然,他们问心无愧,因此高声道:“臣但凭殿下调遣!”商贾早就吓破了胆,只想着该如何将自己的生意从不干净的勾当里摘出去,至于崔勇兵,他则看着地上李然的尸身觉得这便是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