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开门见山：“何时准备施法？”

合芮原本想拖延一番，可看此架势知道拖延行不通情急之中便想着法子开脱，可法子还没想出来后院就传来尖叫声，言和神色一厉看向后院：“什么声音！”

合芮脸色一白，瞳孔瞬间放大，糟了！

被关在后院的几个少女因为言和的存在得到了两天喘息的机会，流云观的人也没那个时间和胆子去对她们使手段，往常合芮会叫人日日从房里提人调教，因而昨日里并未有人过去拉人出来，晚间有去送饭的，两个人在门外小声嘀咕言和在观里的事情，那日被大丫撞见挨打的姑娘趴在门边偷听，等那两个人走了之后她连忙召集了满屋子的人。

“我方才听见有位那老妖精惹不起的贵客在这观里住着，今儿个白日里没人来捉咱出去挨鞭子想来是因为那位贵客。”

这姑娘眼神里透露着兴奋，每根头发丝儿上都写满了希望。

旁边一位犹犹豫豫地浇了盆冷水：“可是小兰，万一，人家贵客压根就不会管呢，我们身份低微又是自家爹娘自愿送过来的……”话是这么说着，可她心里也寄托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

小兰眼里的光散开了一点儿，但她仍然想抓住这道微乎极微的希望，小兰攥了攥拳头，想继续说服她们，“如今我们在这儿便已是身陷囫囵，左右都没有好出路，要么留在这儿以后生不如死供人亵玩，要么就在这次将命豁出去，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众人被小兰说动了，一个个都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

如今冬日天黑的早且又黑的浓重，夜幕将这间屋子紧紧捂住，彷佛只要捂住了就能藏好在这里犯下的肮脏罪恶，没人看的见言和趴在屋顶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夜晚将他的影子也吞噬的一干二净。

——

过了一夜，地平线上刚朦朦地露出了一道昏亮的线，挂了一整晚的星子泛着比周围略明些的白，流云观早早升了炊烟，往常时她们从未起过这般早的，只不过就因为言和的一句从未见过乡野之间含着露水的早点才起了个大早，合芮在霜寒冬夜中待了整晚被言和放下来时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发间衣衫处皆挂了白色的晶霜。

原本有些模糊的神智在听见后院的响动之后彻底清醒，可她还来不及出声言和就已一个闪身从自己身边掠了过去，行至后院不过几息的功夫，合芮甚至都看不清那道迅捷的身影。

脑海瞬间嗡鸣，合芮觉得眼前的屋子和人甚至是天都开始摇晃起来，她彷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有后院的那些人在言和是不会听她解释的，更何况他背后是乾虚阁，是宫九栾！她虽不在意江湖之事，但宫九栾之名又岂会不知，岂能不知。

这下，天塌了！

合芮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然后便想跑，可刚转身还没迈开步她就看见了那道皎月在几步之外面色清润地看着自己，许春风背手执剑神情冷峻，一旁那位只能看得出贵气却身份不明的男子亦神情不善，这人正是祁慕白。

这，这，这怎么会，他们何时来的？！

合芮睚眦欲裂，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宫九栾一步步向她走来然后又从她身边走过去，自始至终就从未将她放在眼里，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清冷如千杯雪万盏霜。

小兰和那一众姑娘此时正跪在言和脚边哭诉这道观对她们所做和要做的一切，言和察觉到身后有人一扭头对着款款而来的修长身影展了个灿烂的笑。

“先生来了。”言和笑嘻嘻地对着宫九栾。

宫九栾瞧了两眼跪在地上的少女们然后又回之一笑，这一笑如冰雪消融。

“都说清楚了？”她问言和。

言和回道：“都说清楚了，这个读过书会识字便让她写了状子。”他指了一下小兰，小兰立刻磕了个头，她知道这几个人里最厉害的应是这个天仙儿一样的“男子”。

宫九栾点点头，然后接过那张状纸，祁慕白将头偏过去看，总算是闹清楚了事情大概，流云观的观主也就是合芮是郡城一家妓馆的老鸨，她知道这山里人重男轻女便从城里寻了乞丐或是痴傻的孩子为饵谎称自己会做法将女变男，实际上被送去的姑娘家都被道观关了起来日日威逼利诱，等调教好了就被拉去楼里挂牌，有逃出去的报了官，可郡守与这老鸨有点关系，这吃人的营生没事但那姑娘却糟了殃，

祁慕白看后气愤不已，转头看向想跑路却被许春风踹倒在地的合芮，恨得牙根痒痒就想将她就地正法。宫九栾拉住他，“殿下别冲动，总归是官家的纰漏，还是走正规章程为好。”说完她就一边叫许春风带着这群少女回村和那群村民解释一边拽了祁慕白的身份玉章遣言和去找那位胆大包天的郡守。

言和到了郡守衙门踹开大门手里一举祁慕白的玉章：“我乃帝师大人门下，大人与康王殿下查抄流云观，遣我递来诉状，此间郡守何处！”

内力运转，言和挺拔地站着，虽依旧女装但仍让人觉得杀伐果断。这郡守自然是听见了的，只不过这地方偏远，他又当了这么多年土皇帝心性飘了。

“帝师？那逆贼五年前就死了……”他背着手不可一世，可话还没说完言和已端着剑直冲他面门而来，到鼻尖处剑才停住，方擎冷汗直流。

“方擎，你方才言论就已是大逆不道，蔑视上官不敬皇族按理我能将你当场诛杀！记住，帝师宫九栾宫先生派门下惜言堂堂使来送交诉状。”言和的眼神中盛满了杀意，方擎听完言和这近乎一字一句的话瞬间腿脚一软，额头冷汗冒个不停，坊间那些传言，乾虚阁宫先生入仕成帝师居然是真的？！随后他脸色煞白地看向言和，整个人都是颤颤巍巍的。

这个人是乾虚阁的堂使？！方擎险些翻了白眼晕过去，言和冷哼一声硬是叫醒了方擎那一半碎掉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