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域明腿一软“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骨与地面接触所产生的脆响让顾兆麟“啧”了一声。

“陆相爷干什么动不动地就跪，你可是南朝的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本宫承担不起，毕竟你可是上了年纪的，本宫年纪轻轻的怕折寿。”

顾兆麟的脸色变换了一番，最后是嘲讽的玩味。

陆域明额角的冷汗淋淋沥沥地不断往下滴落，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位主子的性子，顾兆麟可跟祁慕桓那软柿子不一样，能在北羌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是他的本事！他为人格外狠，所以能在遍地是豺狼虎豹的北羌皇宫混到现在这个屹立不倒的地位真的算是不小的本事。

他不敢低估自己面前的这位北羌太子爷。

能手刃自己至亲的人会在乎他一个南朝叛徒的命？

开玩笑呢！

“臣可万万不敢啊殿下，臣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陆域明马屁拍的连环响。

顾兆麟挑了挑红艳的唇，那神态那样子当真是美艳极了。听着陆域明的恭维，他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可脑子里却想着那个有着惊世之才祸国之貌的年轻书生。

他在想宫九栾。

他不想听见陆域明对那个人任何的贬低，哪怕一点都不行，陆域明这样的人怎么配。

“好了，本宫该回了，你注意着点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宫先生那般圣洁的人怎么能在你的嘴里被玷污了。”说完这句话，顾兆麟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脏垢就飘飘然地走了。

陆域明跪送顾兆麟离开，头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可那双手却仅仅地攥着，似乎攥着什么令他极为痛恨的东西，他简直想把手攥出血肉来，真恨啊，永远都有人压自己一头，以前有楼倾华和镇国公府，好不容易弄死了他们现在却又蹦出了一个宫九栾，还是那般的不知好歹！

简直该死！

——

“先生的意思是顾兆麟要杀了顾兆和？”祁慕白问道。

宫九栾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我不是刚说了吗？殿下忘了？”

祁慕白尴尬地笑笑，说实话他闲散惯了所以不是很明白北羌的那点事情。

“不是，本王的意思是顾兆麟到底想要干什么，灭了北羌皇室自己金鸡独立吗？”祁慕白一脸不解的说着这句话，宫九栾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祁慕白把她逗乐了。

顾兆麟是什么人啊，这天真王爷竟然说他是金鸡独立，宫九栾又想了想顾兆麟的那张脸，英气不足魅惑有余，那样妖冶的人物听见这样的词儿还不得快马加鞭过来弄死祁慕白啊。

“殿下难不成对北羌一点也不了解？”宫九栾缓和了一下然后问道。

“对啊，本王之前闲散，和北羌打仗那会儿也用不着本王上战场，所以难免有不知道的地方。”祁慕白说的大言不惭，宫九栾看到这样的祁慕白就头疼。

她是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白痴！

——

北羌帝王滥情，子嗣众多，可不管怎么着，那个位子终究只有一个，他们相互杀伐，所有的手段都不过是因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帝王中意三子顾兆麟，立为太子，储君之事终有着落，可是仅仅就这样那其余皇子岂不是白费了心血？

他们之间内斗的越演越厉。

顾兆麟手段雷霆，控制了北羌帝，拉拢尽了朝中大臣，不愿与之共谋的皆被处死流放，后以暴力镇压自己的手足，短短几个月，北羌皇室竟已快被他灭族，可顾兆麟不甚在意，他说，皇族？本宫就是皇族，养那么多废物本宫没那个耐心。

他讨厌极了自己那些嫉妒成狂的手足兄弟和刚愎自私的父皇。

可他杀来杀去杀漏了一个，六皇子顾兆和在事发前就被安排跑了，他年纪尚小受不了整座皇宫的乌烟瘴气和手足相残的不堪，于是跑来了南朝，圆德碰见了险些要丧命的顾兆和，心一软带回了寺庙，他从顾兆和身上翻出了件信物，这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小孩儿竟是故人之子，圆德不敢告诉别人也怕顾兆和受欺负就自己认作了师弟，尽管辈分不符可只要能护他周全让那人心安又有何妨呢。

顾兆麟知道少了自己的六皇弟后也不心急，左右一个狗屁不懂的毛孩子，手里没权没势有没沾上血的跑了就跑了吧。虽说他不在意顾兆和跑可没说不在意知道了还任由他跑。

——

“那殿下就不用知道了，我知道就够了。”宫九栾目不转睛地盯了祁慕白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说。

祁慕白：“……”

“那行，先生不想说那就别说了。”祁慕白说的利落干脆，听的人唾弃他也唾弃的利落干脆。

啧，屁也不知道的储君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实，宫九栾在某种程度上是欣赏顾兆麟的，尽管他这个人病态至极，但他强，总好过自己这位什么也不知道也懒得知道的储君强。

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明白自己的使命，这一天已经将至了，或许是祁慕桓死的那一天，也或许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谁知道呢。

宫九栾苦笑。

……

顾兆和与圆德两人战战兢兢的猜测自己的命运，圆德这么大年纪的老和尚都搞不明白宫九栾的想法就更别提顾兆和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了。

他们被软禁在各自的禅房里，许春风守着圆德，言和在顾兆和房里蹲着。

此时的顾兆和内心的忐忑和不安已经达到了极致，他无比恐慌自己即将面临的残酷，一想到自己的太子哥哥那张妖冶美艳的脸他每一个毛孔都在疏散恐惧。

他是亲眼见过顾兆麟对自己的兄弟们施刑的！

那样的天牢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啊，哀嚎声像是要震透耳膜，鞭笞和烙铁一下下地撞击着身体，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皇子们皮开肉绽惨不忍睹，顾兆麟坐在一旁扬着胜利者的蔑笑，他的身影隐在昏暗中恍如从阴曹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这位……姑娘，宫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啊。”顾兆和壮着胆子询问看上去温和良善的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