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适。”林歇被搀扶着坐上车，赵念慈压抑的心情也因为旅程的顺利而放松了些许。

车启动后，林歇说道：“老王，这不会也是华峰安排的吧。”他可不认为华董事长在国内的人脉可以在一个三线城市也有自己人。

“是我老战友，退役之后在兰州做外贸生意，在机场附近有个仓库，我就打给他试试看，没想到还真在。”老王也不藏，直接说道。

他看起来哪里像是临时来的，一看就是等了蛮久，或许是上飞机之前老王就已经打好了招呼。

林歇把这份好记在了心里，越野路虎的性能很强，若是开足了马力，身上也没什么颠簸感。

从潮湿粘稠的望京，再到空气冰凉又干涩的兰州，肌肤都有种干裂的感觉。

“你多喝些水。”林歇给念慈递了一瓶：“这儿很干。”

赵念慈听话的喝了，看着马路两边的矮山。

说是矮山，更像是“土包”，有有几个土包，人稍微冲一下，都能从低冲到顶，身上有许多和打了扣眼一样的洞，让人心想当年会不会有人在这里面生存，如果是这样生活也太贫瘠了些。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阳光正烈，有老汉老娘正在地上种植，这种没什么营养的灰红土地，看似只能众些好养活的土豆，贫瘠正在让生机变的单薄，连光都带着死神的旨意。

这儿比望京好的是，视野开阔，眼前不都是人，虽然眼前有种荒凉感，却不觉得这片空气是孤单的，他好像习惯了此刻风一吹，就有灰尘在半空中卷成小龙卷风的俏皮，静静的看着人类试图从他身上讨点什么，却讨不到的无奈。

“估计多久能开到。”

“全程高速，不堵车的话，下午七点之前保准能到。”老王看着前方，变道加速，好不痛快，在望京那复杂的地形都可以如鱼得水，在这还不是和飞一样。

三百公里的路程，在西北大地格外刺目又凉薄的太阳微微倾斜下，愈发靠近。

在六点多时，语音提示可以出高速路口，走进国道，路边“兰州拉面”“兰州牛肉面”这种字样多了起来。

司机突然坐直了身子，看着这些字眼，自顾自说道：“真正正宗的，是兰州牛肉面，而兰州拉面，多是青海人混搭的，里面还卖炒拉条，干拌什么，口味不正宗。”

他或许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车进入康县时，林歇才看着司机，让他指示下一步路。

而司机看着这里，竟然开始身体在后座左右探视，透过玻璃，瞅着窗外康县的城镇街景色。

他开始自发的口述：“直走，前面红绿灯右拐，再进国道，对.....”

林歇转述他的指示，让老王听着一愣一愣，林歇不像是来过这的人啊。

康县可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地方，据他所知，这里也只是菌类植物比较有名气。

赵念慈知道林歇在听谁说话，跟着路程移动，景色变迁，那本来就稀少的城镇也退离视线，眼前再次出现了矮山，只是绿树要多得多，有时还能听到溪水流淌的声音，打开窗户，山间微风扑在脸上，竟然生气了惬意之感。

车又开始半个小时，天色都有些变暗，这不是林歇愿意看到的，若是天黑，一切都不太好处理。

可司机的人行道航始终不停，他也在四周探视，然后直接道出下个步奏，并且随着理想目的地的靠近，他的情绪也看似高昂了起来。

车终于是走到了马路不明显的地方，再往前开，就是俗称的山沟沟，这里估计大巴一周也只会来两次，里面的人都过着半隔绝的生活。

林歇确认的看了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点头。

“往前开。”林歇深呼吸一口，让越野路虎踏上这段不熟悉的路程。

车身开始颠簸，但还算能行走，从山的这一侧，已经看不到阳光，倒是空气中有了湿润的气息，这是到甘.肃大地还从未有过的感觉，可一直干涩还好，突然湿润，反而会觉得冰凉。

越深入，从视野里竟然出现了炊烟，这是上世纪才用来辨别是否有人住的痕迹。

“差不多了。”司机似乎心潮澎湃：“接下来走过去就是。”

林歇让车停下，下车后，看着几乎随时要坍塌的山，觉得有种被挤压的威力，他的转述，没人有异议，老王即便心里困惑，也还是放在肚子里，不说出来，自己只要照顾好林歇就对了。

走过一段石路，本来还以为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艰难，那林歇的单腿可能受不了，没想到反而开阔起来，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口的标示，有一个刚准备关门的小卖部，里头出来一个脸上有黑泥的娃娃，探头出来看着来人。

路一旦平坦起来，林歇只需要微微搀扶就能走动，这村一看规模不大，只是一开始就是上坡，没法站在制高点看有几户人家，只能从空气中那不属于西北大地的微凉，可以得知这里不经常受到光的照射。

四野变的黯淡，可总算没有完全变黑，既然有小卖部，指不定还有民宿。

路上风景还算不错，以背包客的角度，这里绝对值得走上一遭。

只是方才快七点，除了看到一小男孩，却没有任何村民，不免让心里微微打颤。

“不然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吧。”林歇说道，这个斜坡让他感觉心里有些发毛，起码越来越黯淡这事，让他有些许发毛。

“就在前面了吧？”

林歇点点头，他得到了司机的首肯。

“那看了就回，我可不想再来了......”赵念慈说的也没错。

那就继续走，在斜坡的两侧，偶有人家，还有土炕，前方终于是走来一村民，原来是每个村都会有的二傻子。

傻子脸上泥洼洼的，嘴上叼着一根狗一把草，虽然迎着林歇的面走下坡，身子为了保持平衡，向着他身后斜靠着，脚步随时都要跌倒，却坚持着不跌倒，他嘴里念念有词，听着像是地方话民谣，反正在林歇听起来只是，叽叽呱呱......

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没。

那傻子原本和看不到林歇等人一样，突然看了眼林歇，用标准的普通话，冷不丁的说道：“天黑呦......呦......”

“哧！”

林歇一听，还觉得是听错了，刚想有警惕，从臭水沟里跑出两只硕大的老鼠，叽叽叽叽叫的，从林歇三人面前跃过。

赵念慈怕的抱住林歇，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二傻对着凉薄的村，继续走下坡路，发出了：“哈哈，嘎嘎......”乱七八糟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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