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轩的心不由得颤栗起来。

是啊，他们在这里活着！

他们都活着啊！！

让他们怎么相信那些记忆和情感都是假的，身边的人是假的？

这种事他们怎么能够相信？

白也知道的祁封寒是世界最强的异能者，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人应该永远都像铜墙铁壁的超人一样刀枪不入，站在所有人类的前方。

但是现在他面前这个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男人，打破了他原本固有的认知和印象。

少年这是第一次认识到，他们这些游戏玩家对于游戏人物到底是怎么样残忍的一种存在。

玩家是绝对的真，游戏人物是绝对的假。

对知道这个游戏世界本质的游戏人物来说，玩家就是他们痛苦的根源，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原罪。

肖策黑沉沉的眸子看了祁封寒一会儿，说：“没有人会否定你活着，你熟悉的那些人不会，我们也不会否定，不管多么难以置信，真相就是真相，祁先生和郑将军如果还是抱有怀疑，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们就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面对这样的邀请，祁封寒和郑轩第一反应是接受这个提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随其后是退缩，他们害怕真相会彻底推翻自己的存在，推翻他们所活着的这个世界。

或许，难得糊涂才是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忘记这些已经知道的事情，也不要去在意快速变化的时间，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好好地活在他们所见所闻的世界里。

祁封寒很想这样做，可是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同样，郑轩也是。

人总是会趋利避害，在利弊面前做出合理的选择。

他们害怕真相会推翻自己的存在，害怕受到伤害，本质上这就是一种生存本能，是对现实的妥协，妥协于理性给出的最优解，但是他们不愿意妥协。

这位雷厉风行的将军面色严肃的朝肖策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祁封寒也紧跟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也是。”

肖策看着眼前这两位的脸色，笑意更深：“恭喜两位做了一个保持自我的决定，在我来看，清醒痛苦的活着，和浑浑噩噩的苟延残喘，还是前者更有意思，我相信二位刚才也想过拒绝我的提议，你们就算真的拒绝，我也觉得非常合理。”

郑轩自嘲的笑了起来：“自我欺骗有什么意思？没意思。”

祁封寒看着郑轩，眼神无比的坚定。

肖策眯起眼笑了一声，拖着调子说：“自我欺骗确实没什么意思。”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司寒英俊的脸上，看了两秒，转而去看林菲菲，似笑非笑：“这位林小姐，刚才听我和这两位先生说了这么久，相信只要智商正常的普通人类，都能明白我们的意思。”

“林小姐，我有一个疑问，你既没有参加过六级丧尸的任务，也没有异能，所以，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从末日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你是怎么保持二十岁的外貌？可以透露一下你的保养方法吗？”

这显然就是一种冷嘲热讽的挑衅，司寒作为林菲菲的男朋友，听得一肚子火，脸色拉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说话的？懂不懂礼貌？”

白也立刻就不开心了，护着他肖哥说：“司寒，你又是怎么和我哥说话的？我哥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自己就真的没怀疑过吗？其他和林菲菲同龄的普通人，都快要老成公公婆婆了，只有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你真的没看出来？”

他看着司寒的脸，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还是说，司寒，你早就怀疑林菲菲，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你担心自己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浪费在一个骗子身上，司寒你这样护着林菲菲，或许根本不是因为你爱她，而是你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我说的对吗？”

就像是被在众人面前揭开丑陋的疤痕一样，司寒暴跳如雷：“白也！！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术难得有这样冷脸的时候，踹了一下沙发前的茶几：“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小白那么小，你吓到他了。”

白也本来都准备和司寒开干，谁知道他哥突然给他立了个弱小可怜的人设。

想了想之后，白也参考了一下他肖哥平时的操作，点了点头说：“嗯，你那么大声，吓到我了。”

郑轩和祁封寒不想掺合这些人的事情，两个人在旁边像是开启了只有他两的私人聊天室，完全充耳不闻的架势。

苏糖从最开始说了一句，到现在就没吭声过，因为实在是吵，她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梢。

肖爷本来还想看戏，见他家大领导被吵到，抬起长腿踩在茶几的桌沿，将错位的茶几推向原来的位置。

拖地的声音沉闷闷的响着，再加上这个动作实在引人注目，其他人都不由得看向肖策。

很快，肖爷停了下来，懒洋洋地说：“看来是我的那些话引战了，抱歉各位，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有点制造噪音，会容易吵到别人。”

众人看向脸色发黑的苏糖。

你干脆念出她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肖策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看向司寒说：“这位司先生，林小姐就算有什么秘密，也不影响你对她的感情，你的反应这么大，倒是很让人怀疑，你是在心虚。”

司寒表情一滞，想要开口解释。

肖爷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懒懒的抬手指了指秦术，问林菲菲：“林小姐，在你眼里，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他是什么模样。”

“身高在一米八三左右，体型偏瘦，黑短发，长相上面比你的男朋友要出众不少，这就是我们眼里的周梦笙，不对，这时候还是叫本名比较好，秦术。”

“林小姐，你从我们之前的谈话里面，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信息，比如说现在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游戏世界，既然是游戏世界，就一定有玩家，我们就是玩家，你的周梦笙也是玩家，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用现在这种模样面对我们吗？”

林菲菲的神情有些矛盾，沉默片刻，娇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她望着秦术，轻声问：“我只信你的话，梦笙，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叫周梦笙，还是秦术？”

秦术没有任何犹豫：“秦术。”

林菲菲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的手指颤抖起来，抱着自己的手臂说：“所以，周梦笙到底有没有存在过？我的梦笙到底有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