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进宫面圣

就算胖公公不说，叶恒也早就发现了那些光亮。

穿过斑驳树影，隐隐可见那边有些微星星点点的火光，应该是大宅大户门口点着的夜灯发出的微光。毕竟在这万赖俱寂的黑暗中，再微弱的火光也着实惹眼。

况且，彻夜点灯的院子，本就少有。

非富即贵。

胖公公看叶恒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接着说，“我们国主这边，九王爷就不用担心了，老奴带个话过去就成。只要九王爷你们平安无事，想必我们国主收到消息也便安心了，断然不会计较你们突然离席的无奈之举。”

“公公有心了！那便劳烦公公了！”叶恒的声音礼貌有加，找不出一丝不悦。

一行人踏着夜色浩浩汤汤地来到了灯火微明的宅院前，抬眼望去，朱红大门紧闭，树影间斑驳的院墙往大门两边延伸，燃着的灯笼悬在大门两侧，映着高高的门楣。

守门人在听到敲门声之后，“嘎”的一声拉开了门，像是早有准备，连同几个管事，恭敬地把一行人迎了进去。

胖公公向院子里的管事嘱咐了一声，管事公公便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比如房间的分配、明早的伙食……

夜色浓郁。

胖公公缠着叶恒寒暄了一阵，就回去了。

泪云国自古低调，一直以来都是给人恭顺小国的印象，而这次突然而来的叛变，颠覆了泪云国以往在世人眼里谨小慎微的形象，而这一次，叶恒一行人的无故遇险，更是让他们对泪云国不能小觑。

这一夜，叶恒自然未能成眠。

他仰望着星空，遥遥望着南国。

院子里的夜风，似乎突然温和了起来，带着一丝春的静谧，让他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总觉得还有事情会发生。

古闲带着雪鸢，端着笔墨，来到他近侧，叶恒只是要给九王妃胡曲送一封日常报平安的信笺而已。

叶恒提起笔墨，却迟迟没法下笔。

生死间绕了一圈，让他更是惜命、谨慎。

笔尖的墨汁浸湿了宣纸，心中突有所感，叶恒扔下了手中的早已沾墨的笔。

“既然这泪云国外人难以轻易进入，说不定雪鸢也是如此。”

叶恒看了眼恭顺的古闲，又吩咐道，“去找古修，让他去边境看看，家里有没有送信过来的雪鸢。”

古闲虽然心有疑惑，但自然照办。

若是往常，怕家里人焦急，叶恒一闲下来，必定是立马就捎信。

叶恒因为这简单的事就游移不定，这是古闲的一次看到的。

如叶恒所料，边境处果然徘徊着一只雪鸢，久久无法穿越迷障而来。

古闲接过古修手里的雪鸢，直道王爷料事如神。

本以为王爷看过雪鸢携来的家书，便终于能够安然回信。

却不想，他看过之后，便让古闲出去等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再回信。

古闲与古修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让王爷不怕家里担忧而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去细细思量。

这个答案古闲在一个时辰之后知晓，却无法告诉古修。

古闲他同样不懂，为什么以前对木棉保护备至的九王爷叶恒现在对于她的生死已然没那么关心了，甚至在深思熟虑了一个时辰之后依然选择听之任之？

如果换成叶修知道了木棉将被处决的消息，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就算阻止不了，他肯定也会以命相拼。

只是，有关于木棉的事，叶恒不想让古修知道。

当然，古闲也不敢自作主张透露半分。

当古修最终抱着雪鸢到那边境线时，天已渐渐发亮，他手中的夜灯依旧散发着莹莹的光。

他抑制住心里的不安，把目光从寒冷的国度移向如春的泪云，边境的终年积雪与他儿时的记忆渐渐重叠。

……

当洁白的雪鸢披戴着半日的风霜回到九王府时，就是胡曲展开信笺，看到“安好”两个字时心情复杂的第八日。

胡曲穿过九王府的亭台楼阁、九曲长廊，来到朱红巍峨的大门时，匆忙间叫来的马车早就先一步等在了门口的大街上。

顾不得容卿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胡曲先一步踏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抓紧时间出发。

容卿紧赶慢赶，终于阻止了马车嘶鸣着一窜而出。

她掀起了轿帘，跨进轿箱，坐到了胡曲的旁边。

容卿拍着胸脯，大口喘着粗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胡曲顾不上看她，焦急地掀起轿帘，催促着车夫：“快点！别磨蹭了！进宫去！”

车夫应了声，便拉着缰绳出发了。

胡曲坐回车内。

马车的车轱辘在清扫了大半积雪的路上滚动着，给冬日静谧的空气里增添了些摩擦的声响，还有水汽四溅的氤氲。

容卿看着愁眉不展的胡曲，顺了顺气，疑惑地问：“王妃，你要进宫面圣？”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奔跑过后的气息不稳。

“嗯！”

胡曲应了声，又补充了一句，“时间不多了”。

胡曲到底是比容卿年轻，虽然胡曲的脸色也因为一路奔跑而微微发红，但是没有容卿气喘得厉害，没多久就能恢复平静。

“什么时间不多了？”

容卿心里“咯噔”一声，愈发关切地问。

突然进宫，这是为何？

她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胡曲看着眼前的容卿，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年轻美貌的妇人。

岁月爬上了她的面颊，让她的眼底眉间多了几丝长久忧心的憔悴，纤细的身段也在时光的流逝中荡然无存。

虽说尚未年迈，但发丝间的点点白色还是刻满了岁月的沧海桑田。

容卿对胡曲一如既往的关切，让胡曲心生恻隐之心，也有些内疚。容卿对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可是自己刚刚急得完全顾不上她。

胡曲靠近容卿，左手轻轻抚着她略显宽厚的脊背，帮她平复着急喘着的气息。

一边轻抚她的背部，一边说：“是木棉，她时间不多了，我得想办法救她。”

“什么？你要救木棉？！”

前一秒还在大喘气的容卿，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胡曲，突然中气十足地叫了起来，电光火石间，脑海中思绪流转，紧接着说，“不行！你不能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