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斜斜地射到了亭子间安静的两人身上。

若不是他们的衣袂顺着夜风猎猎翻飞，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尊安静地矗立在这亭子间很久很久的雕像。

默默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面容，在这漫长安静的对视里，突然变得渐渐清晰明朗了起来。

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上，那双丹凤眼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木棉，薄唇轻启：“你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其实，这并不完全是梦境。”

像是并没有听到默默在说着什么，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容，木棉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左手，抚上默默的脸颊，喃喃低语：“原来，你长这样啊！”

默默勾嘴笑了一下，覆上了木棉的手背。

“嗯。”

默默的唇又向上扬了扬，低低地应声，“好看吗？”

木棉看着那张几乎贴面的脸，点了点头。

本来，她就下意识地觉得，那张朦胧的脸上，会带着好看的笑容，却没想到他的脸，却这么受上天眷顾。

微风吹过发丝，满载着溢出来的美好的气息。

过了许久，像是懵懵然才从晃神中反应过来，红晕染上了木棉的脸颊，她抽回了犹被默默握在掌心里的双手。

默默笑着站直了身躯，双手取下了一直戴在头上的帽子。

他满载笑靥，望着看向自己的木棉，一脸戏谑地说：“是不是感觉更喜欢我了？”

红晕再次飞上了木棉的面颊，她娇嗔了一句：“才不是！”，便侧过了脑袋，假装不去看眼前的人。

“哦！那就是你一直都那么喜欢我！”默默的嘴角勾着笑靥，一本正经地说。看着木棉始终微红的侧脸。

“讨厌！”

木棉害羞地反驳，目光扫了一眼默默，又在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

眼前这个熟悉的男子，她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却第一次看到这幅清晰的容貌。

木棉疑惑地问：“就是你这张脸，怎么……明明很好看，为什么一直挡起来？你刚刚说这儿不完全是梦境，又是怎么回事？”

默默站在木棉的身侧，静静地看着亭子外山风吹过的树梢，说道：“我说不完全是梦境，是因为，这儿确实是你的梦境，但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我。你在这个梦里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它并不是单纯的梦境。”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而每次你都会出现在这个梦境里，让我感觉你才是这个梦境的主宰，”木棉感到不可思议，这梦的观感，太过真实，一直都让她感觉很神奇。

“因为……”默默一本正经地看向木棉，薄唇轻启，“因为你喜欢我呀！所以你才会梦到我。”

眼看着木棉佯装又要生气，默默又话锋一转，“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愿意来找你。”

“这还差不多！”

木棉若无其事地应道。

“嗯，因为我来找你，所以才生的梦境，所以，你觉得我是梦里的主宰也不无道理。”默默继续说着。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默默的真实面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诧，木棉便恢复了往常熟悉无比的状态。

对于这张脸，木棉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反倒是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依旧如此的熟悉，甚至更亲昵了一点。

“其实，我的脸，并不是故意遮起来的。那是因为……说来就话长了！”

默默望着远处的树影出声说着，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好奇地把头转向身侧的木棉，“如果我说，我是天上的神仙，你会信吗？”

“神仙？”

木棉疑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沉吟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般地，笑着说，“信啊！”

“信？为什么？”

默默没有想到木棉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说的话，在这个以鬼为尊的国度，神仙这种事好像是鲜少被人提及的。

“因为你会飞呀！”

木棉开心地笑着，“要不然你为什么会飞？我听说，会飞的可都是神仙。”

“好吧！就这么简单？”

“当然，还有你身上的那股神秘感，让我觉得你并不是普通人。况且，你还能进入我的梦中，会是什么普通人吗？”

“那，万一我是用了什么邪术，来勾你的魂魄呢？”默默邪魅地笑着，看着木棉那张天真的脸。

“当然不会啦！”木棉笃定地说，“虽然你看起来似乎确实有那种近乎魔鬼的气场，但是我相信你，你说你是神仙，那你就是神仙。”

“嗯。”

男子勾了勾嘴角，继续说着……

夜风带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融汇到木棉的耳朵，她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斗篷男子似乎真的来自天上。

默默说他自己是来自天上的使者，只不过偶尔坠入到这凡间，遇见了自己，正在找回去的办法。

之前，默默因为失去了某些能量，所以，他显示不出自己的容貌，倒是给人一种神秘感。

同样，他带着人御风飞行的能力也是他刚刚恢复的，要不然，他说他早就要去带着木棉到处去她想去的地方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木棉对他而言，早就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人。

默默觉得，不管木棉此刻会跟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她的。

但是，他知道，尽管木棉知道自己可能会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她也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他知道木棉一直是那个木棉。

就像此刻，木棉呆呆地看着满天的月朗星疏。

就算默默问她：“既然你知道我是神仙了，那么你有什么愿望呢？说说看，说不定我会满足你。”

木棉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默默，又看了一眼太阳升起的方向，轻声说：“好想看日出。好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日出？”默默笑了下，紧挨着木棉坐了下来轻声问，“你想看日出吗？”

“嗯。”

木棉突然变得深沉起来，轻声说道：“每次，我们都是在夜晚相见，可是我多么希望，我能在阳光明媚时看到你，阳光里，你的黑色斗篷也会更加显得温暖吧！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就着太阳的光芒，看清楚你这张无懈可击的脸。”

默默心里知道，他们的相见，可不单单只有夜间而已。

白天，何尝没有相濡以沫，

默默，何尝没有经历她所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