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出世，这绝对是一个极其震撼的消息。

众人沉默，以往的争锋路能走出一位妖孽便已是难得，如今大世来临，顶尖妖孽层出不穷，如今更是要有帝子降临，这规模远超从前，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如今，这已不是人族内部的争锋了，而是与诸天百界最为强大的年轻一辈去争。

这是坏事，但也是好事，若是能走到尽头，对实力的提升难以想象。

“你有信心吗？”虚空大帝回眸，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苏阳，道：“若你没有信心，我为你荡平一切阻碍。”

一旁的鸿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看得出来苏阳的潜力，争锋路上已无任何对手，若是异族帝子降临，说不定会是一件好事，能让其更进一步。

“来一个我杀一个。”苏阳满腔怒火无从发泄，特别是看到老人王如此模样，更是让他心中杀意沸腾。

“好。”虚空大帝微微点头，既而将目光看向了苏阳怀中的老人王，沉默了下去。

老人王感应到了虚空大帝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笑容，想要起身，但他太虚弱了，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就连开口都极其困难。

“你已炼化过延续寿命的灵物，如今哪怕寻到接续寿命的灵药，却也无法延长你的生命了。”虚空大帝叹了一口气，这绝对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老人，但其寿命将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哪怕他身为帝者，也无力回天。

寿命有尽，在他所处的世界中，多少人雄为了寻找不死药而前仆后继，就连禁区至尊都为了苟活而自斩一刀。

苏阳一听，身躯微颤，老人王本有十年寿命，但为了守护无厄城，生命之火燃烧殆尽，如今已快要逝去，这更是让他难受无比，哪怕四位异族王已经死去，也熄灭不了心中的怒火。

这是人族王者，顶天立地，不灭的热血会一直传承下去，哪怕纪元之末，哪怕诸天合一，人族的脊梁依旧挺立。

“劳烦大帝担心了，还有一个月可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最终，老人王还是颤颤巍巍地起身，想要对着虚空大帝和鸿帝行礼，却被无形的力量给拖住，看到一代人王这般模样，鸿帝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进诸天，杀他个天翻地覆。

“这个世界有仙……”虚空大帝再一次开口，他捕捉到了一些念头，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这让他有些感慨，他们修行一世，便是为了成仙，但在这里，人与仙为敌。

“先天道体，人族死敌……”

“若真是如此，这仙不成也罢了……”

淡淡的声音响起，鸿帝是察觉到了什么，眸子闪过震惊之色，却没有开口。

虚空大帝负手而立，目光悠远，仿若在俯瞰整片人界，既而，他缓缓开口，似在自言自语：“诸天百界，人族大地，古皇……”

“这个世界的人族，太强大了。”

“没有黑暗动乱，没有禁区至尊，哪怕诸天环伺，也依旧处于巅峰，传承了一百零八纪元。”

“若我所处的世界是这样，那该多好？”

虚空独战一生，对峙七大生命禁区，为得不正是人族鼎盛能够挺直脊梁吗？哪怕战到最后，姬子与虚空镜合一，唤醒了他，生命禁区依旧存在，祸乱人族。

而在这里，人族将诸天百族赶到域外，初代人皇燧人氏为人族杀出了一个朗朗乾坤，让人族能够抬起头颅，咆哮诸天，至此之后，人族便一直就是最为强大的种族，至今已强盛了上千万年。

“若我在的世界，是这样……那该多好……”虚空大帝又再度呢喃了一声，虚空一生不弱于人，但直到逝去，也没有看到人族最为鼎盛的时光，这是遗留万古的遗憾。

他的身躯逐渐虚幻，剥离出了一条条道光，他本就是被祖神谣唤醒，并不能长存于世，如今已到了消散的时候。

苏阳动容，热泪盈眶，虚空大帝为人族争了八千年，碎掉了每一寸骨，燃尽了每一滴血，却依旧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盛世。

“大帝，在你那个世界，有一位名叫叶凡的人，他接过了人族大帝的传承薪火，以圣体逆天改命，一举成帝，荡平了所有生命禁区，为人族杀出了一个朗朗乾坤，世人称他为叶天帝！”

他看着那道光中逐渐虚幻的身影，高喊出声：“大帝，那个世界，人族强盛到了极致，延续永昌！这盛景，如你所愿！”

盛景如愿！

虚空大帝的肩头微颤，平静的眸子嫌弃了剧烈的波澜，一根根黑发飞舞。

“叶凡，圣体成帝……”

黑暗动乱时期的他乃是姬子与虚空镜相合所唤醒，自然记得这位并肩而战的战友。

“好！好！好！”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安心了。”

虚空大帝笑得很畅快，笑声响彻九霄，但却有泪流下，即便孤身奋战八千年，哪怕身死道消，也值得了。

“恭送大帝！”

苏阳这一声带着最为真挚的情感，他仿若看到了在一个最为黑暗的时期，禁区之主祸乱世间，整个宇宙生灵涂炭，鲜血飘摇，一位相貌普通却又英姿伟岸的男子扛起了人族大旗，挽狂澜于既倒，孤零零地战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为人族杀出了一条生路！

“恭送大帝！”

无厄城中，所有人顶礼膜拜，他们不会明白虚空大帝的经历，但这位大帝却救下了整座无厄城，挽救了亿万人的生命。

从异族大帝口中，他们得知虚空大帝并非真身，如今将要消散，他们怎能不动容！

一缕道光汇入苏阳的眉心，他的身躯一震，只听喀嚓一声，那悬浮在半空中的虚空镜轰然裂开，彻底破碎了。

“那断裂的巨山是天地的脊梁……”

“那干硬的黄泥是大地的血浆……”

“那如山的尸骨是祖先的悲凉……”

苏阳再一次吟唱起了祖神谣，悲戚的旋律在整座无厄城中响起。

“宏伟的殿宇，磅礴的巨宫，异族列前方，祖先的悲凉……”

“苍穹之血，大地之精，阴阳交战，泣血玄黄……”

“你的血液里流淌着祖先的希望！”

在悲凉的古谣中，虚空大帝的身影彻底消散，道光炽盛，冲天而起，绚烂夺目，照耀了天地十方，如他的一生，绚烂地来，又绚烂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