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慧本来无精打采的，这会儿听到了她话里的敏感词，笑着问道：“难道追男朋友就可以随便了？”

聂书婠立即就想到了陆湘缠着自己问孟白的事情的时候，不由得挑了下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陆湘被她们这么盯着，一下子就觉得脸有点热，她故作淡定，冲着彭慧正色道：“你别打岔。”

“哦哦。”

“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要不然你落下这么多功课，她们都这么忙，除了我，谁还能帮你补上。”

彭慧忙道：“行，听你的，你一定要得帮我。”

等说完了彭慧的事情，几个人要去吃饭，聂书婠则要准备回家。

陆湘故意拉着她慢吞吞的走在后面，她觉得有些古怪，直到前面两人走过了拐角处，陆湘才开口请求道：“婠婠，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再见一下你那个发小啊？”

原来是被彭慧的话给勾出了心里的想法，聂书婠不由得觉得好笑，“怎么了，你真要对孟白穷追猛打吗？”

“倒也没到这个地步，就是觉得，该拉一下进度了，要不然甜甜的恋爱怎么能轮到我呢。”

聂书婠仔细想了想，说道：“孟白大多数时间都在集训，很少有出来的机会，等下一次他休假了，我叫上你一起啊。”

陆湘激动的抱住她，“就知道你是最讲义气的！”

聂书婠得意挑了下眉，又觉得陆湘这反应很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除夕，聂书婠已经将近半个月没出过门，祁斯晋开车带着她去了一个废弃的广场上，市里不准燃放烟花爆竹，他又想讨她高兴，只能到偏远的地方来。

以前她很喜欢这种动静很大又闪闪发亮的东西，弄得自己身上一股子硝味也毫不在意。

还没下车，祁斯晋就将保暖的衣物都给她穿上了，脸上也被宽大柔软的帽子遮住，看上去就暖呼呼的，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婠婠，我们下车了，外面有点冷。”

聂书婠点了下头，可能是头顶上明晃晃的灯照耀着，祁斯晋在她眼底看到了一点光，就这么一点也让他心里发烫。

他牵着聂书婠的手下了车，又把放在后座上的软布的椅子给她搬下来，等她答应了不会乱跑以后，祁斯晋才去搬放在后备箱里的烟花。

他把那些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烟花筒一个个拆开，对着不远处乖乖坐着的聂书婠招了下手，“婠婠，看这里。”

层层的夜色中，祁斯晋似乎看到她唇边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而后，她缓缓举起了手弯了下手指。

祁斯晋为她的这些回应欣喜不已，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离他身边最近的烟花筒，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砰”的一声，五色的光芒在空中散开，祁斯晋正看着那火焰笑着，还没来得及去看聂书婠的反应，忽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他的笑容顿时僵住，等他丢下打火机跑过去时，聂书婠已经抱着脑袋钻进了车子的轮胎边，眼睛紧紧闭着，身子不住的发着抖。

“婠婠，婠婠别怕。”

车下的烟筒还冒着热气，祁斯晋怕她烫到，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往里面躲，聂书婠尖叫得更加厉害，身子撞到器械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祁斯晋的呆呆的看着，慢慢松开了手。

聂书婠逃也似的缩着身子躲到了最里面。

烟花声不断，天空被晕染出一道又一道的颜色，祁斯晋跌坐在地上，手掌因为刮到了车上的铁器，湿漉漉的一片温热，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聂书婠害怕的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祁斯晋很无力，心里慢慢凉了下去，就像是冬天最呼啸的寒风都钻了进去，刺得他发疼。

“对不起，婠婠，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烟花声断了，任由祁斯晋怎么哄她，她也不肯再出来，他放弃了哄劝，霎时间，寂静的广场上只听得到聂书婠的低低的啜泣声。

祁斯晋没办法，本想叫人来把车子挪开，又怕一个不注意伤了她，夜色越来越沉，直等到聂书婠再没发出声音，他才进去将她抱出来。

下车前，她的手和脸蛋都是温热的，现在冰的让他不敢去碰，那种刺骨的温度，就好像她从来就没站在阳光下，没有感受过热烈。

聂书婠已经睡着了，祁斯晋握着她的手，明明车里空调开得很高，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热度，他单手开着车带她回家，眼底平静如死水，来的时候那种热切的期盼也消失殆尽。

“够了，你看看你自己都抽了多少了。”

在祁斯晋伸手去拿新的烟盒时，一直在他身边的曲州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他，脚下已经堆满了烟头和烟灰，曲州怀疑他已经不要命了。

祁斯晋松开手，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眼神却是空的，“其实我还没有亲手杀过人，今天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我挺后悔当初没有亲自动手。”

他的声音很平常，就像在谈论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甚至脸上还挂着笑意，可曲州听着确实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气。

最疯狂的人最平静。

“斯晋。”曲州不知道还怎么去安慰他，叫了一声以后再也说不出话。

“你知道的，她玩得很野，最喜欢那种吵闹的东西，所以怎么会怕烟花呢，我真想不通。”

祁斯晋又笑了一下，那笑里满是嘲弄，好像他真的不知道缘由。

“会好起来的。”

曲州喉咙也哽住了，他烦躁的撇开了眼，恰好看到电视柜上聂书婠的单人照片，他还隐约有点印象，是聂书婠高中毕业时照的。

那时他们几个人一起去学校看她，曲州拿着一支黑色的水彩笔逗她，要给她脸上画几道胡子，聂书婠嫌丢脸，吓得满操场乱跑，抱着学校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大声嚷嚷，乔菲一直拿着照相机，就把她脸皱巴巴的样子给拍了下来。

后来照片都冲洗了出来，曲州拿着这张照片取笑她，聂书婠翻箱倒柜地去找有关他的黑历史，差点把他家给拆了，还是祁斯晋又哄又骗的才让她消气。

这才几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快乐的聂书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