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东方素每每听到都无言以对，只能笑笑。

“郎君可还记得河谷镇的客栈？”东方素说着冲莫云杉使了个眼色，莫云杉连忙将怀中的那个银镯拿了出来，递到了李青的面前。

李青费劲地撑起半个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努力想要聚焦在这个镯子上。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我独不得出啊！”李青拿着镯子，心中感慨万千。之前，还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将林秀玉娶回家。可如今，一个追不得，一个留不得。

“酒！我要喝酒！”李青猛地把镯子一扔，大喊起来。

莫云杉吓了一跳，慌忙将他摁回了榻上。李青想要挣扎，一来因为宿醉、二来因为莫云杉力气大，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得。

“郎君饮得太多伤身，你且好好休息一日吧。”东方素说着，暗自将灵力运至指尖，快速点了李青的天柱穴、百会穴和鸠尾穴。

片刻之后，李青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呼……姐姐，他没事吧？”莫云杉有些担心地问道。

“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与仕途有关，或者与感情有关……”东方素一面说着，一面捡起了地上的银镯。反复看着银镯内的诗句，回想着他刚才叨念那两句，想来也不过是为了这两种情形而神伤吧。

暗自叹息一声，将镯子放进李青的袖笼里，拉着莫云杉离开了房间。

“姐姐，不管他了么？”莫云杉好奇地问道。

“我的解酒汤已经给他喝过了，他再睡上一阵，不用等到天明怕就能醒了。想他上次就不辞而别，如今醉倒街边，被我们捡回来，这不得比上次更狼狈？要是见着我们，岂不是很难堪？

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醒来后若想要留下道谢，自然会来找我们，若是觉得难为情，自然也会一走了之。咱们又不图他什么，就由得他自己吧。不然，你还想要怎么管？”

莫云杉想想也是，便跟着东方素一起离开了房间，去了堂屋，向秦家二老把李青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也再次叮嘱他们，不要去管李青，除非他主动来搭话。

秦家二老虽然觉得，这要求有些怪异，不过既然是东方素要求的，那照做便是。

与秦家二老闲话几句，东方素便和莫云杉各自回到了房中。

关上房门，换下身上的衣服，加帕尔送给东方素的匕首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掉落的匕首正好砸在东方素的脚背上，生疼。

入眼，却有些心疼。

东方素缓缓蹲下身，顺势斜坐在了地上，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心底一阵牵动，匕首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泪滚落衣襟。

她猛然想起了曾经老组长给她写下的命书，此生都不能婚嫁。她原本已经没了这个心思，可是那一路上的接触，那些温柔的呵护，扫落了她心上的灰尘。可最后，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虽已再世为人，却依旧无法摆脱曾经的命数吗？还是说，正是因为这一世的缘故，才让族长写下了那样的命书？

一想到族长，东方素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她没有时间在这里为了儿女情长而神伤。她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尽管她曾经拼命想要逃离那个桎梏。

数百年来，东方家都偏安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隐世生活。东方家一直传承着许多秘术，诸如星象、命理、法术等等，甚至于医学方面也有所涉猎。

但是这些都遵循着传男不传女的习俗，东方素也只能靠学习魔术和心理学打发时间，她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家族内的学堂，以及从长辈们那里口耳相传的逸闻轶事。

族中的男女到了适婚年龄，都会有专人负责带人来相亲。而且无论男女，进来了就不能离开。如果相亲成功，自然就结婚生子。相亲不成功，就会被安排在东方家工作。

每当家里有新生命诞生的时候，族长就会在第一时间个这个小家伙写下命书，此后的一生便要依着这命书行事。

东方家还特别抗拒新事物，电视、电脑、网络、手机几乎都没有，除了有电之外，唯一跟外界有联系的就是一部老式的座机电话。另外，有一辆老爷车和一辆小货车，用来专供采买物品或不得已外出代步之用。

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她也只是偶尔从外出的仆人，或是新近来的人口中得知。至于东方家的生计，似乎是由一个分家在打理。每个月，分家的头领都会亲自登门，向族长交代账目。

在那个沉闷到可怕的东方家里，娱乐不过就是看书、下棋、品茗、聊天。可是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人，日子一久自然乏味得紧。

她的父母都是不爱说话的人，父亲是东方家的人，平时总是跟族里的其他男丁一起，修习各种法术典籍等等。

母亲是从外面嫁进来的，据说是个孤儿。东方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她的确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娘家人。母亲每日帮着打理家务，得空就在楼阁靠窗的位置绣花。

一想起这个温暖的画面，东方素的嘴角就不禁泛起了笑意。可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究竟是谁想要灭了东方家？而且，东方家如此低调行事，究竟是怎么被人找到的呢？

这件事情，东方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为今之计，她得先凑齐灵书残页，才有可能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将匕首塞进了一个带锁的箱子里。可终究有些不安心，复又起身，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匕首取出，依旧贴身放了。

想着之前尝试着将灵力注入指尖，点击穴道生效了的情况，东方素便更加觉得这聚灵术果然是好东西！

于是暂时抛开那些烦恼的事情，专心致志地修炼起聚灵术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的轻微的开门声，东方素并没有起身查看究竟，因为她一早就猜到，那名男子会在醒来后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