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取得一场大胜，刘义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次日一早，以刘牢之、胡彬六千骑兵为前锋，邓遐部和吕涛、陈爽部的步兵们为主力，司州大军又集结出发了。

昨日何靖等人的要求，刘牢之仔细地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满足他们。他们是新手不假，但若一直不给机会，他们可能永远都成长不起来。不如就用秦军手中的刀，对他们磨练一番。毕竟光靠训练，是无法练出一支精锐之师的。

听说得了主攻的任务，何靖、高素等人都很高兴，纷纷来找刘牢之道谢。刘牢之因为要作为前锋保证大军的道路安全，所以对他们勉励一番之后，便带着本部兵马出发了。

秦兵昨日吃了大亏，刘义之等人也无法确认王鉴是会坚守秦军营寨，还是会退守华阴。所以在军前会议上，司州上下一致同意，今日携带攻坚武器出征。

有雄鹰在空中探查前方的敌情，刘牢之也不怕前方会遇到埋伏。他和胡彬率骑兵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昨日秦军列阵的地方。不过此时秦军已经全部退走，刘牢之举起望远镜向远处观望，视野中雾蒙蒙的一片，根本就难以及远，自然也就无法发现秦军的踪迹。

“这冬天便是这点不好，晴天少，阴雾天多，看不到远处！”刘牢之感慨地道。

前方地形和敌情未知，刘牢之便不再着急着前进了。他命孙乾带着一队侍从作为斥候到前面探路，自己和胡彬则带着骑兵慢慢前行。

不多时，孙乾就派人传回消息：前方三里地，有秦军大队人马依托未成形的关隘在坚守。

“这个王鉴，这是看我昨日没有招惹他们，就觉得我们今日不会来攻吗？”刘牢之冷笑道，“现在这地方虽然不利于大军展开，秦军却也无法在关隘里驻扎太多的人。他凭什么认为这样一座未完成的关隘，就能阻挡得住我们！整整一天的功夫，他竟然连一处工事都不修建！”

这里已经是河边的平地，算不上什么险要的地方，何况这还是一处没完成的关隘！其实这不过是刘牢之的想法，在胡彬等人看来，短短一日之内，根本就无法在这冰天雪地里面，修建出坚固的工事来阻挡敌军。

“他不过是有些侥幸之心罢了！”胡彬叹道，“这王鉴定是认为司州军力不足，不敢出兵关中。其实别说是王鉴，就是胡彬之前也从未料到，刘氏兄弟竟然敢兴兵入关中。毕竟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孰料刘义之就是敢放着河内的秦军不管不顾，反而集中了全部兵力西出潼关！

刘牢之摇了摇头：“不会！这王鉴吃过都督的大亏，断然不会如此轻敌。”

“都督进过关中是不假的。”胡彬分析道，“不过当时秦国内乱，诸公联手甚至兵力不比秦国朝廷一方的实力差。秦国主力被牵制，自然无力应对。现在吗……”

“现在王猛、邓羌三万兵马在外，我们两番大战又灭了大量的秦军，此时也同样是秦国虚弱之时！”刘牢之兴奋地道。

“秦国虽然强大，内部却也颇多隐忧。只要潼关大败的消息传出去，秦国周围的势力必然会有动作。那时候，说不定关中会有大乱呢！王猛、邓羌虽有重兵在手，却绝不敢在外逗留！”刘牢之笑道。

胡彬看着意气风发的刘牢之，暗暗摇头。秦国作为一个大国，有足够的人手和战略纵深。纵然司州能够取得一时的胜利，也是无法攻灭秦国的。

“万一王猛想要围魏救赵，直插洛阳呢？”胡彬问道。

刘牢之笑道：“那秦军首先需要能摆脱燕军的纠缠才行！北邙山防线已经恢复，即便是只有两三个军，也不是秦军短时间就能突破的。何况我们在荥阳、北豫州都有不少军队，不愁没有援兵！”

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就把部队带到了秦军的关隘之下。这一处关隘当初是为了和司州对峙而修建，不过修建的过程中遭到了司州军的破坏，并没能修好。后来秦军对潼关疯狂进攻，也就没有心思再来继续修筑关隘。反倒是王鉴进攻受挫之后，把这里草草修理了一番，作为一处屯兵的营地。

司州军丝毫没有把对面的秦军放在眼里，就在关隘下面高谈阔论。关隘里的守将杜顺气不过，就要领兵出战，被左右好歹劝住了：

“王将军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将军不可出战。关下的骑兵足有七八千人，其是我们不足两千人就能取胜的？将军还是速速派兵，向王将军求援才是！”

杜顺无奈，只得派信使去王鉴营中求救。他看着关下的骄横骑军，无力地指着脚下的关隘道：“这关隘如此低矮，怎么能挡得住司州的大军！王鉴把我留在这里，分明是没按好心！我拼着一死，报效国家也就是了！”

一旁的家将杜器插嘴道：“将军万不可作此想。秦国终究不是他王鉴能一手遮天的，将军只要本分作战，迟早有出头之日！”

谋士赵署点头道：“杜器之言不错。王鉴两次兵败，损兵折将，秦军在宽宏大量，也不会再用他了！关下全是骑兵，没带攻城器械，这关隘再是低矮，他们也上不来，将军无需担忧。”

杜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昨日作战，司州兵出动了不少步卒，那数千骑兵不过是来监视秦军的动向。可恨那王鉴畏缩不前，不敢与司州军作战。如今司州出动了这么多的骑兵，不可能过来耀武扬威一番就回去。

消息传到后方的秦营之中，王鉴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没想到刘义之取得昨日的大胜之后还不满足，竟然还要主动前来攻坚。若让刘义之像上次一样率军冲入关中，只怕自己想要做一名庶民而不可得。情急之下，王鉴尽起大军，向杜顺所在的关隘增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