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傅远明确问道。

“不能给郑语降职。”卢山干脆回答。

傅远不是那种把事做绝的人，来之前也想过安排郑语的退路，比如总台下属的影视基地、动漫公司、购物集团的一把手位置，虽然不及卫视总监风光，但也算是平级，待遇都不错，只要郑语愿意，随便挑。

听到卢山的条件，傅远犯难了：总台虽大，但比卫视总监还大的位置却屈指可数。

卢山见傅远在犹豫，就知道他的话还是有用的，于是加重语气：“要我合作，只有这一个要求，你看着办吧。”

傅远虽然手握卢山的贪腐证据，但也不愿节外生枝，搞个鱼死网破，只好退而求其次：“卢老，你明说，要安排什么位置。”

其实台里比卫视总监还大的位置，傅远也知道是什么，但他想让卢山亮出底牌。

“副台长。”说完，卢山就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等待着傅远的回话。

傅远知道，这副台长虽然比卫视总监的级别高，但权力和实力却被架空，威胁不到自己。只是把郑语放在这个位置，他要是不安分守己，从中作梗，也会令人头疼。

看来卢山还是留了后手。但眼下，要想完全把卢山的势力一下子扫地出门，也不可能，只好先答应下来。

傅远要离开时，卢山忍不住问道：“我很好奇，卫视总监的位置，你要留给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这就回去安排。”傅远边走，边潇洒地摆了摆手。

卢山看着傅远的背影，脸上扫过阴翳，自言自语道：“你最好干干净净的，别有把柄落到我手上。”

…………

在江海广电，任何人事变动都是蓄谋已久的，在正式通知下发前，有鼻子有眼的传言早就满天飞，这既是放风试探，也是给大家做好心里缓冲，更是对当事人的慢性折磨——待宰的羔羊，那种滋味是不好受的。

郑语现在就是羔羊。本来他多风光，而且对阵傅远的过程中，一直很高调，自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突然间传言满天飞，他要当副台长了。

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这种提拔就是明升暗降，将他从卫视这个肥缺上连根拔起，然后束之高阁。

说的明白点，在这场“郑傅之争”中，他是失败了。

郑语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多次去找卢山，但都吃了闭门羹。他打电话，不接；发微信，许久才收到回复：你还年轻，机会还多的是，要耐得住挫折，经得住磨练，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要意气用事，待日后东山再起。

郑语看到回复，忍不住摔了手机。

这意思，就是传言是真的。他卢山也知道了，而这样回复，就表明他也接受了。

郑语心里直骂娘，这个老不死的，当初是你不断挑拨，让我不要怕，大胆挑战傅远，现在你却悄无声息地把我卖了，还不告知一声，还要我耐得住寂寞和挫折，简直就是放屁！

…………

更郁闷的是付先锋。

传言说郑语要当副台长，但传言却没说谁去补卫视总监这个空缺。

这下子就更加令人遐想了。放眼总台，有资格接任卫视总监位置的只有他和雷明了。

但是，付先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现在成了城市频道的罪人。

城市频道最好的节目《今夜喜相逢》、最好的主持人连雨都被别人硬生生地夺走，一开始大家还只是抱怨总监无能，没能保卫住胜利果实。现在好了，城市频道的人知道卫视总监位置要空了，而付先锋是有力竞争者之后，都气得直跺脚，直接开骂：

“他奶奶的，这付先锋太自私了，为了当卫视总监，竟牺牲城市频道的利益。”

“这是带着嫁妆过去的，要搬空娘家啊，他付先锋是要毁了城市频道啊！”

“这是给领导献宝，讨领导欢心啊，谄媚至极！恶心！恶心！”

付先锋虽然一直觊觎卫视总监的位置，但绝不想这这种舆论氛围下。

他现在百口莫辩，心里也骂娘，这个卢山，简直就是垃圾，本来还看好他、投靠他。这才多长时间，就这么认怂服输了，还有那个郑语，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快就败下阵来。早知道你们两个这么弱鸡，绝不会和你们扯上一点关系。

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傅远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付先锋心里直打鼓。

几下事一鼓捣，付先锋这个年过得五味杂陈、提心吊胆。

…………

雷明也慌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后知后觉，这么重要的人事变动，他竟然才知道。

他还觉得，付先锋这小子应该早就听到风声了，所以当总台要把《今夜喜相逢》调整到卫视播出时，只是象征性地反对下就不言语了。当时他还奇怪，付先锋怎么这么好说话，现在想想，这就是输诚、献宝、讨好台领导啊。有个这个好，接下来卫视总监的空缺还不是板上钉钉？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雷明左思右想，想到付先锋这样做其实也留下了一个麻烦，那就是城市频道人心不稳，而且事实上城市频道的人早已骂开了。

于是，雷明就继续散播一些无中生有的谣言，让新闻中心内几个心腹传播开来。

“付先锋为了去卫视当总监，才答应台领导，把《今夜喜相逢》和连雨送给卫视。”

“付先锋带过去的不止节目和人，听说还有一大笔资金。”

“城市频道今年本来要发的年终奖，这次付先锋全部带去城市频道。”

“卫视频道这招绝了，釜底抽薪搞垮城市频道。”

“付先锋知道城市频道的人恨他，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解散城市频道。”

“新闻中心已经做好准备接手《第一时间》。”

传言越来越离谱，城市频道的人越来越愤怒，已经开始有人串联，搞签名，要求罢免付先锋。

付先锋被搞得灰头土脸，也有人给他报告，新闻中心的人最活跃，一定是雷鸣在搞鬼。

付先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手下几个心腹去散播谣言。

“雷明已经做好去卫视的准备了，过完年一上班就上任。”

“雷明为了获得台领导青睐，答应的条件是，新闻中心全员绩效下调20个点，为总台节省开支。”

“新闻中心还将实行竞争上岗、末尾淘汰制，排名落后的直接走人。”

传言有鼻子有眼，新闻中心也人心惶惶。

整个春节期间，江海广电内部传言四起，众人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付先锋、雷明，到底是谁来当卫视总监，大家又都没个准信，纷纷翘首以盼靴子掉下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