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们的老大来了，他自来熟地跟我打招呼，“小兄弟，如此盛情款待，真的是受之不恭啊。”

“冯老大为了照顾这些小兄弟也是受了不少苦啊，这实在人让小弟感到敬佩，小小一桌饭菜，不成敬意。”

“哈哈哈，小兄弟，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你还想抓我吗？”冯老大直至看着我。

“想。”我脱口而出。

旁边坐着的五人同时起身，怒视着我，“你请我们吃饭原来是在骗我们，老大，我们走。”

“着什么急，坐下。”冯老大淡淡说道，“我是小偷，人家想抓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亏我还教了你们几年书。”

他看着我，“我可以自首，只要你能把他们的身份证给弄好，让他们有自力更生的本事，要不然，我走了，他们谁照顾。”

“这个忙我可以试着帮你们，不过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这段时间，随便你做什么，都不能再偷东西了。”

“好，我相信你，我先干为敬。”冯老大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直接咬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

我也咔的一下咬掉一个瓶盖，硌的牙疼，喝了一半就撑不住了，我忽然才发现，冯老大的左臂袖口，竟然一直是用绳子扎住的。

冯老大看了我一眼，淡定地说道：“手没了，怎么，之前没看到吗？”

我摇了摇头。

他挥了挥左臂，招呼了一下，“你们快点吃，都饿了一天了。”

然后五个人狼吞虎咽，一盘子肉刷刷往下减。

冯老大继续说道：“我以前是跑马拉松的，还得过奖，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不过，一次意外之后，左手给弄没了，我就被看成了废物，干个啥都被看不起，就连扛水泥都没人要，我跑去当街上的环卫工，人家嫌我只有一只手，干的活还没有大爷大妈们多，也把我拒之门外，你说，我能干啥。”

“要是能找到好活干，谁愿意当小偷呢？这么多年，我的良心，过不去。”说着，他右手握拳锤着左胸，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曾想过一走了之，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我碰到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兄弟，他们跟我一样，也没人要，他们生下来就被人抛弃，这些罪孽，不应该由他们承担，没有身份，就像是孤魂野鬼活在世上，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悲惨生活，他们活在阴影之下，从未感受过光明世界。”

“我就感觉自己也不算太惨，至少没有过过从垃圾桶里捡剩菜的生活，我偷东西供他们吃喝，我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做人，让他们尽可能融入这个社会，至少能够自力更生，但是我真的失望了。”

“不瞒你说，我也准备收手了，盗窃这种活，真的不适合我，心里太受折磨，本来想着带他们去山里生活，但是他们心里肯定也不乐意，这件事就看你了，成不CD不要有负担。”大叔沉声说道。

旁边几人眼睛都已经通红，满嘴油腥和调料，看上去让人心酸。

“哭什么？”冯老大轻声喝到：“老大怎么教你们的，做男人，顶天立地，决不能掉半滴眼泪，你们像什么样子，快点给我吃，吃完跑步去。”

五个人憋着眼泪，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东西，一顿饭，吃得安静极了，三盘肉很快就一扫而光，本来是我要宣泄不爽的，没想到却成全了他们。

人或许就是这样，非得要看到比自己更惨的事情，才会觉得自己还过得可以，至少我是这样的。

我用手机付了钱，之前我妈送手机时顺带着在里面放了十万块钱。

拨通了二叔的电话，向他询问了一下黑户申办户口的事情，他说没问题，现在是鼓励黑户进行身份登记的，只要没有犯罪记录，一切都好办。

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然后我看到了一群大男人围在一块大哭，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我受了伤，却又被一群处在绝望中的人给治愈了。

我静悄悄地走了，晚上很冷，但是我的心却很暖，在繁华的街上走了好久，光芒四射的霓虹灯下，却有这那么多看不到的阴暗。

马大叔说得没错，只要一心向往光明，黑暗终究会被甩在身后，冯老大，今年也不过才29，却已经要隐居深山了，生活的压力，他的良知，让他不得不承受许多超越年龄和能力的责任，他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太不容易了。

回到家里，昏昏沉沉地睡去，这一觉，没有梦。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震动给震醒的，欧小灵的电话，又有案子发生了，我赶紧滑到接听上。

“又死人了，还是个大人物，死者是王大为，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能多说了，你自己去查吧，局里面已经禁止向外人透露消息，更不会再允许除警察以外的人员随意接近案发现场了，我以后，不能再帮你了。”

欧小灵低声说完，挂断电话，我愣了一下，这才放下手机，双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自己查就自己查，”我拿起手机，查了一下王大为的信息。

一查就出来了，没想到还是个名人，不过范围也仅限秦山市的某一块，我并没有听说过。

“王大为，男，1967年9月17日出生于秦山市白川县，1983年秦山大学商务学院营销专业毕业，1997年到任墩圩山化工厂销售部经理，98年加入光大地产公司任销售部经理，2000年辞职创业，成立大为房地产开发公司，任董事长，公司规模现已扩大到两千人，净资产过亿······”

下面还有一些关于他的新闻，都是一些负面的，说是有什么豆腐渣工程，工地上死了人之类的，这些都不重要，要是真的有他的责任，给再多的钱他也跑不了。

不过，很下面一个不起眼的词条引起了我的注意。

“王大为的私生子”

我点开一看，里面却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这种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按照之前的推断，这个家伙的死，一定是有其他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