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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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苏迟提溜着阮娇,像是提溜着个轻飘飘的挂件,一路将她给提到了医官的营帐门口。
“苏,苏迟,”阮娇浑身无力,连舌头都是麻的,好半天才捋直了,虚弱道,“你,快帮我把麻穴解开。”
苏迟应了声,依言照做了,待她恢复知觉,才轻声道,“二小姐,北戎将军已死,你也有功劳…”
“我会做火药这事,你别和任何人说,”阮娇可不想成为北戎的仇家,整天活的提心吊胆的,她捻了捻衣角,颇为大度道,“炸药是你扔的,硝也是你熬的,我的方子,权当送给你了。”
苏迟清澈明净的眼中,现出星般璀璨的笑意来,唇角慢慢勾起,两只手握着她的,低声道,“我明白,二小姐是在为我们的将来打算,谢谢二小姐。”
阮娇还没将他的话品过味来,苏迟已然松开她的手,脸颊,耳尖满是晕红,他垂下眸子,整个人竟有些害羞起来,“二小姐,您照顾好自己。”
阮娇:“……”
这还是那个逮着便宜就占的大猪蹄子吗?
当苏迟灭掉北戎大将,由参将荣升副将的消息传来,阮娇终于明白苏迟的那句“为我们将来做打算”是什么意思。
苏迟不仅升了官,作为副将,他还有了被赏赐府邸的资格。
阮娇昨日跟他说的“房子,”人家已经实现个七八成了。
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抱头冷静了会儿,背起药箱,去看战伤的士兵。
虽然早有准备,但被刺眼的血色萦绕时,她还是心下惶然,差点没站稳。
之后的每天,她就像个被按了发条的时钟,围着伤兵们团团转。
唯一让她放松的,就是披星戴月时,她和无盐一起回营帐,躺在席上的时候。
陵川那面来了许多家书,有林怀墨的,也有她外公林之的。
她认认真真地读完,一边笑,一边哭。
有一天早上,她正配着药酒,有个大头兵,又给了她一封信。
临安的。
她没忍住,立马打开了,上面是沈墨卿恣意张狂,洋洋洒洒的大字:
(阮夭夭啊阮夭夭,我还以为你会是个上房揭瓦,陵川一霸,没想到,你竟然去边境做了个巾帼英雄。
啧啧啧,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别忘了多吃点。
还有,一卓让我告诉你,他一切都好,你别挂记。
年节见。)
阮娇抱着浅黄色的信笺,鼻子一酸,眼泪像收不住的豆子似的往下掉,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知何时,面前突然现出了一双暗纹翠竹靴,透过朦胧的泪帘,阮娇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向上抬了抬头。
是苏迟。
战事繁忙,他已然好久没来找她了。
看他浑身是血,眼尾晕红的模样,该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
阮娇立马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扶他,“你伤,伤哪了?”
“这都是别人的血,”苏迟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只觉心中刺痛的很,他抬了抬手,见到手心都是鲜血,又不留痕迹地落了下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硬仗,他眼底的冰凉和肃杀虽已褪掉,但浑身的血色却让人生寒,尤其是与他温润的脸合在一块。
比满脸狰狞还让人害怕。
阮娇缩了缩肩膀,眼泪被吓得止了回去,“没怎么,就,就是想家了。”
“二小姐,您放心,会很快结束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哽咽着应了声好。
苏迟本就是抽了个间隙来看她,眼下,该回去继续布置作战方案了。
他用手指从怀中捏出一颗糖,没让血迹沾在上面,递给她,“这个给您。”
阮娇低下头,看着熟悉的糖纸,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那是上次在树林子时,她为了奖励苏迟,送给他的。
他到现在都没吃。
阮娇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再哭出来,几乎颤着伸出了手。
苏迟将糖倒在她的手心,又将她的手指合了合。
“谢…”谢。
阮娇控制着自己,保持着平常声音道了谢,一抬头,人早就没影了。
不一会儿,前方就传来紧张急凑的鼓声。
他又去打仗了。
阮娇使劲抹干了脸上的泪,拿起桌上的药酒,去了伤兵那里。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两个月,白天越来越短,寒风越发恶寒,在地上啐口吐沫,都能瞬间凝成了冰。
而苏迟,因为战功赫赫,也由副将一升再升,直到升为威武大将军,仅次于李文耀这镇国大将军之下。
苏迟成了整个军中的传奇,他手下的许家四兄弟,也成了颇有声望的参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算一算,这场十月开始的战役,已然打了两个多月了。
因为陵川在后方的支持,军中的粮草倒是不缺,冬至时,前方依然战事吃紧,李文耀为了犒劳兄弟们,破天荒的,让厨房包了饺子。
里面还有牛肉。
午时,阮娇和无盐去领饭时,碰见了沈亿梦和她娘。
阮娇看到了她们,不想跟她们说话,端起碗来,领着无盐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