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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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账
阮娇揉着眉头进了院子,一抬眼,就看见在石子路上纹丝不动,伏跪在地的苏迟。
他像是一块安然如山的石头,成了红砖瓦墙的中的一抹寂静。
阮娇有一瞬的恍然。
仿佛影子会斜,时间会变,微风会凉,只有他不会变似的。
他已然跪了两个多时辰了。
阮娇透若琉璃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过,雾凇沆宕,冷若冰雪,?隔着飒飒的风声,她在心底将他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冠衣禽兽,无耻下流!
竟然敢睡姑奶奶!
阮娇心中生火,娥眉倒竖,目光如炬,步声咄咄。
她到了苏迟的身前,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怒发冲冠,语气不善,“你一直在这跪着?”
“是。”他语气卑微,头伏于地,像一个失了任务的死士,任打任罚。
阮娇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冷呵呵地笑了一声,“两个多时辰,你连茅房都没去?”
一脸慌张与凌乱的苏迟:“…”
阮娇压着唇角,看着面前石子密密麻麻的长路,心里蓦然一软。
跪这么长时间,膝盖怕是要跪坏了。
她满肚子的委屈和痛恨,都被他完全臣服的姿态,给哽在了嗓子眼。
若他当时是清醒的,她现在定会提着剑,送他一命到西,驾鹤而去。
然而世事无常,他偏偏就中了药,他偏偏…
是苏迟。
对她而言,他不仅是以后取她命的奸臣,更是她心中举足轻重的人。
强行止住心中的酸涩,阮娇大手一挥,转过身去,鹅黄色的裙角拂过他的脸颊,不冷不淡,不温不火道,“你跪的时间够长了,我也奈何不了你,你走吧。”
“二小姐,”苏迟抓住她的一片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执拗而固执,眸中是一片赤诚热忱,“苏迟会对您负责的。”
阮娇面上漠然,心里冷冷一嗤,他生性凉薄,不懂真情,以后走的路更是步步为营,心狠手辣,怎么会对一个旧主真心实意?负起责任?
她只字未言,表情却早已说出她的想法。
她不要他负责。
苏迟抬眼,见她面上冷若寒霜,他心中猛地一疼,无力,挫败,焦灼,像是白蚁般,毒蚀着他的心。
只要您给我机会,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您的。
“这不全是你的责任,我不用你负责,”阮娇淡淡而过,她只觉造化弄人,不觉叹了一声,俯身取了他头上一片树叶,“苏迟,这事其实你也不用在意。“
她连轻笑都是轻飘飘的,叫人不知起自何处,莞尔道,“以后我若遇到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他是不会在意我的过去的。”
“二小姐,我其实…特别喜欢您,”苏迟固执而小心地捏着她的衣角,“我日后一定会加倍对您好的。”
“你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都知道你与公主情投意合了,”阮娇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而蹲下身,三指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平视,“况且,本小姐可不需要你的施舍。”
苏迟垂下眸子,低头看她白皙娇嫩的手指,唇角微抿,“我喜欢的只有您,我对天发誓。”
阮娇懒撒地移开目光,忽而笑了,“苏迟,不管你是虚情还是假意,今日之事,就让他过去,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松开他的下巴,面色决绝,“以后,我们就当没见过。”
那片鹅黄色的衣角,渐渐消失在他的面前,不管他抓的多么紧,那片衣角,还是轻而易举地,在他手中滑落了下去。
阮娇进了屋子,再也没有出来。
苏迟在外面跪了一整夜。
绕是冷静非常,一向与他作对的一卓也看不下去了,“阿姐,他到底怎么了?”
“大人的事,你别管,”阮娇觑他一眼,“温书去!”
一卓见她讳莫如深,也只好作罢了?。
她昨夜也没睡好,劳心费神,四肢酸痛,一大早顶了黑眼圈,出门散风时,又看到了伏跪在地的苏迟。
阮娇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放他走了,他却还是赖在原地,她脑袋发懵,火气也上来了,“你还在这干嘛?”
他跪了一夜凉地,双目赤红,脸色却煞白,“二小姐,苏迟想留在您身边。”
“可我不想,”阮娇声音很低,却寒凉的骇人,“我一想起昨日之事,就恨不得杀了你,我怕我忍不住。”
苏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若能解您的恨,您便杀了我。”
阮娇一听,火更大了,在他看来,生命难道是玩笑吗?
“杀你,我阮娇解剖了那么多无语良师,为的就是让活人活下去,我才不会为了你,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苏迟:“…”您不说要杀我解恨吗…
阮娇不想看他,转过身去,话语被风磨出一丝锋利来,冷声道,“苏迟,你就不能走的远远的,不刺激我吗?”
“对不起。”苏迟紧紧攥着手心,嘴角白的吓人,越发衬出眼尾的晕红。
阮娇才不看他,大步出了院子。
苏迟看着碧空万里,只觉苍白无色,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既然她不想看见他,那他就在暗处,待他有了功名,能保她一世安乐,哪怕是强娶,他也要跟她在一起。
阮娇进了一间药馆。
苏迟远远地看着,?柜台上的白胡子的老头一个劲地摇头,最后拗不过她,叫后面的小医馆给阮娇拿了一包药。
阮娇走后,苏迟觉得不对劲,心里也慌得厉害,随即进了那家药铺。
“刚刚那位姑娘,是我的娘子,她买的是什么药?”
“既然你是她的郎君,就回去劝劝她,”老大夫长叹了口气,“她拿的是避子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苏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喃喃道,“那药对她…伤害多大?”
“你家娘子太小,喝这种药,以后可能要不了孩子,伤了根基不说,还有可能会流血而死。”
苏迟两手打颤,一手扯过大夫的领子,眼中闪过杀意,“那你为什么还给她?”
“这种药本就上不了堂面,不轻易出售,但那姑娘太执着,老夫,也无能为力。”
“那…有没有不伤身体的药?”
“郎君,这打胎本就是逆天行事,没有药是不伤身的。”
苏迟胸中像是燃了一把火,嘴角紧抿,在阮娇走到转角时,一把将她捞起,抵在坚硬的墙壁上。
他利落地抢过她手里的药,扔到地上,像是发泄似的,踩了个稀碎。
阮娇挣脱不了他,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斥道,“苏迟,你干什么?”
苏迟丝毫不松手,双手摁着她的肩,脸猛地凑到她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角,作势就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