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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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有一天,年逾四十的皇上将英国公留在了御书房,先是认真地巡视了他一番,然后爽朗一笑,“英国公近来心情不佳,许是心中烦躁,有事郁郁而不得解?”
阮劲竹心中一沉,精明如皇上,定知道他不是因为国事而闷闷不乐,不然,以南卅这内外交患的处境,他怕是得半个身子都给愁进土里去。
皇上在朝堂上如此打趣他?,只是在善意地给他提个醒。
上朝就好好上朝,别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英国公两股颤颤,直接跪了下去,声音苍苍道,“臣最近确实是因为私事心绪不佳,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用了然于胸的目光看着他,关于英国公府的传言,他也听了一些。
不过就是阮辰下月便要出阁,?心中难舍父母,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当然,这些都是英国公叫人这么说的。
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对小王爷思念成疾,舍不下忘不掉所致。
皇帝走过来将他给扶起,抚掌而笑道,“令千金下月便出阁,心中难舍难分也实属正常,不然,让她来皇宫转一转,赏赏心?”
英国公自然是百般推辞,一个劲儿地千恩辞谢。
但皇帝性格很倔,阮劲竹越是推辞,他越是来劲儿,“皇宫御花园的景色天下少有,再说,国公夫人与惠妃交好,前几日,她还与我念着她们母女,便叫俩人一起来吧。”
英国公即使再唇枪舌剑,也抵不过皇帝的一言九鼎,便应了。
……
书院内,易渊的课刚刚结束。
弟子们唠嗑的唠嗑,学习的学习,出去赏风光的赏风光。
面上含笑的樊和,脚步轻盈,身形欣长,冲着苏迟一步步走过去。
她今日特意用了梨花香,唇若樱色,淡扫娥眉,额间有翠钿点饰,眼尾处还抹了一层娇艳的胭脂。
给她清冷而不近人的面容上,平白添了一抹艳色。
苏迟坐在一角,正望着窗外的夏色出神。
此时已然是盛夏,知了在外面无声无止的聒噪着,给人平添一股厌烦之感。
他看着看着,思绪早已随着天上的云向远飘去,心道,二小姐现在…该在哪处阴凉吃着冰拌水果吧。
他淡淡地挽唇一笑,忽而闻到一股清新的梨花味,眉间微微地皱了起来。
这书院中,有人用了他从二小姐那里要的梨花香?
岂有此理。
然而,当那香越发近时,苏迟的心便慢慢松了松,同是梨花味,却远没有二小姐用的甘醇清香。
他见过二小姐亲自去摘梨花的场景。
她穿着飒飒生风的红色胡服,腰间被束带一紧,露出盈盈一握的腰和曼妙的身段来。
少女的红,与树上洁白若雪的梨花遥遥相映,她攀在树干上,对他笑的水波莹莹,“苏迟,你就别上来了,万一我没站稳,你可要在下面接好我。”
苏迟心下再急,也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觉得如此情景有违常理。
要上树也是该他上树的。
然而,那少女在树上笑的一脸欢欣,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他站在下面,能清晰地看出她那宛若蝶翅,轻轻勾起的睫毛。
苏迟也就收回了心思,心甘情愿地在下面当起了她的护花使者。
她挪一寸,他也就跟着挪一寸,她不动,他也就乖乖站着,不宜半分。
那时的天气还没如此娇热,鸟儿欢快地叫着,到处都是清香的梨花香。
其实靠近些闻,梨花的香味是很刺鼻的,正是因为如此,甚少有人用梨花作香,二小姐总是会在里面加些别的小花,蒸完后细细研磨,最后在阴凉处风干。
得到的味道,清畅宜人,宛若听了一曲人间流水,四月芳菲,不由惹人神往。
岂是别人想做就能做出来的。
苏迟心中嗤了一声,这人身上虽是梨花香,但细闻却闻出一股奢靡的贵俗之气,不用多想,他也大概也能猜出是谁。
苏迟专注地看着窗外,连个眼角都没分给款款盈盈的樊和。
樊和也不恼,?在他身边自然而然地坐下,目光寻着苏迟的视线望过去,淡淡地一笑,“这书院以前是个小花园,景色确实宜人。”
苏迟目光连转都没转,默默的视而不语。
“你已经好久没与我说话,不闷吗?”樊和尽量放下自己娇贵的身段,脸慢慢地像苏迟凑了过去。
但凡一个正常的小郎君,被如此美丽的公主直视着,早该被她的笑音撩拨了心弦,被她的香气错乱了分寸。
然而,他眉目清澈,连个视线都没分给她。
公主被他如此无视,眉眼凝固了一瞬,却很快调整过来,微声道,“苏迟,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苏迟一动不动。
她脸又对着他凑近了些,“阮娇要来皇宫了。”
她要来皇宫了。
苏迟脸上有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惊又喜,觉得窗外的花又重新开过了一遍。
他捏了捏手心,将神色调回一贯的风淡云轻,晴朗的眸子终于回了头,望向了她,“什么时候?”
樊和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脸上神采奕奕,像是钓上了一条噬待已久的大鱼,不紧不慢,不冷不淡道,“你想知道?”
他毫不犹豫,“想。”
樊和坦然一笑,抚玩着手上的金钏玉镯,“惠妃邀国公夫人和阮辰明日来府中做客,本宫打了个招呼,惠妃顺便把阮娇也给邀请了。”
明日吗?苏迟心中紧了紧,明日,他又能见到她了。
樊和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轻声笑了,半是商议,半是调笑,“不过,本宫也不知她们待多久,不然,本宫让阮娇多留一会儿,见你一面?”
苏迟心生暗喜,自然不会推脱,“苏迟谢过公主。”
“不用你谢,本宫也不是白便宜你的,”樊和轻轻勾了唇,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你最近,在打一个玉簪?”
苏迟心下一沉。
这玉簪,是他要送给阮娇的。
“你把它送给我,”樊和向他伸出手来,那手细腻白皙,一看就是精心养护的,此时,正慢慢靠近他的胸口。
苏迟一惊,抢先一步护住了怀里的簪子。
她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便无由来地撞在他的手上。
“苏迟,这个东西对你如此重要?”樊和的手没有退回去,反而在他的指节上轻轻摩挲了起来,声音也不复平日的清冷,“它比我还重要吗?”
此时,苏迟就倚在靠窗的角落,他后退也退不下去,向前还有一直身子在那挡住。
他左右为难,两个书桌,樊和占据了一多半,身子也是俯视着看他。
居高临下的姿势,像一条饿狼,看上了一只不动声色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