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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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
傍晚十分,果真如沈慕卿所料,阮娇睡醒了。
睡了一觉后,小腹依旧酸酸胀胀的,像有野草要从她的肚皮破壳而出般,但总算,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起码具有骂人的力气了。
她一醒,别人就有的忙活了。丫鬟们又开始烧开水的烧开水,灌汤婆子的灌汤婆子。
阮娇看着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为自己忙活着,心里泛起不忍,等她们做完手头上的活,忍着酸疼,扯出一丝笑来,说自己好多了?,让她们回去吧。
丫鬟们自然不敢妄动,最后还是沈慕卿亲自来这视察,阮娇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表演功底,硬是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我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充沛,神清气爽,让她们回去休息吧。”
“你看看这帮小丫头,已经够累了,若是在我这熬上一晚,得成一群大熊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王府虐待人家呢!”
丫鬟们站成一排,心里无限感动,用感激的目光将阮娇望着。
阮娇给她们抛了个媚眼,雾蒙蒙的笑眸,含着万丈柔情。
一群丫鬟,害羞地低下了头。
苏迟在后面,淡淡皱了皱眉。
而沈慕卿,则光明正大,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怎么连我府中的丫头都不放过?”又招呼着面上含羞的一排人,“走了走了,再不走,你们的心都得被她勾了去。”
她们一走,阮娇立马破功,一下子栽在苏迟的身上,千百娇弱,声音微微,“苏迟,我快不行了…”
“二小姐,我去叫大夫。”
“不——我快饿死了,”阮娇压着嘴角,捏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眸子望进他的眼睛,“我闻到红枣味了。”
“我这就去拿。”
阮娇抱着两个汤婆子,周边都是软绵绵的被子,还有苏迟在旁边将粥吹凉了,再给她喂着。
她只要一张嘴就行了。
阮娇感觉自己过上了神仙生活,六岁之后,她何曾有过这待遇?
“苏迟,一会儿你将这些被子给人送回去吧,这林子里湿气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她难受的很,气息也不匀,说起话来,像是在牙根里咬出来似的。
苏迟应了一声。
“想我阮娇如此英明,本想着今日能吃上叫花鸡,看一场没有黑烟筒污染的日落,晚上在篝火旁唱唱歌,喝点烈酒,看看帅哥…”
她越说越无力,最后长叹一声,一口吞了苏迟送到她嘴边的粥。
泡汤了,全泡汤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整座山丘,苏迟将王府的被褥给送了回去,一回来,就看见阮娇悔断肠子的神情。
“苏迟,这炕可是真硬…”
苏迟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她本想趁着难受,来博取未来权臣几分不忍的心疼,结果这货,除了点头就是嗯。
他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她?
而苏迟,只想让她少费些口舌,好好养养身子?。
他不爱搭理她,阮娇自然也不上赶着,待苏迟重新铺好了床,像一只垂垂老矣的大狗,一点一点,挪到了被窝。
苏迟在旁边看着,觉得钻进被窝也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他刚刚想扶她,阮娇一个嗔怒的眼神给他扫了过去,本姑娘不用你。
谁叫你刚刚对本姑娘爱答不理的。
苏迟被她这“干你屁事”眼风一扫,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乖乖地伏跪着,一副跪到地老天荒的卑微神情。
烛台上的火烛欢快地跳动着,流下一行行感动的红泪。
阮娇正在为苏迟睡哪发愁。
让他在地上睡吧,她怕他着了凉,得了风寒,日后拿着白玉剑来找他问罪,让他睡在床上吧,即使他还小,但也十四岁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思前想后,阮娇还是觉得保命第一,便蛮横地向对面的墙根一指,脸上还有刚刚未消的薄怒,吩咐道,“你就在那睡,身子要紧紧贴着墙根,明白吗?”
苏迟不知哪里惹了她不快,头都快伏到炕面上,微声道,“明白。”
阮娇最不喜欢看他这种低声下气的样子,既然他以后能蹬到高位,他的心思绝对不像他表面一般,清澈纯粹。
无害的外表,温软的嗓音,就像一匹饿狼,披着良善的羊皮,无法估量出,里面那颗跳动的心,有多黑。
她细细地打量着苏迟,他目光温润,像山间一只不谙世事的麋鹿,但细看,那温润并不达到眼底,像是纹丝不动而硬邦邦的山岩,里面滚动着滚烫的岩浆。
阮娇一向心直口快,即使她常于陈氏周旋,也会露出自己尖利的刺来,但苏迟,别说刺儿,整个人像只没有摩擦力的皮球似的。
摸都摸不住。
阮娇越看,越觉得他实在是可怕,仿佛随时能揭下良善的皮子,向自己露出血盆大口来。
越想,她心里便越燥,就越不想给他好脸色,斥他,“你还跪着干嘛?赶紧躺着睡觉去。”
看梦中场景,他杀自己之时,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年——她现在还能嚣张一阵子。
苏迟乖乖地应了,开始脱外面素青色的胡服,阮娇能听出来,他连解衣襟都是带着小心翼翼的。
太能装了。
即使她知道他有多可怕,都会被他那小兔般的温顺外表给骗过去。
收拾完毕后,苏迟紧紧贴着墙根,合上了眸子。
她让他睡觉,他就老老实实地睡觉。
阮娇向上扯了扯被子,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合眼,吩咐他,“关灯。”
四周一片黑暗,人的耳朵也就异常灵敏,阮娇听见外面小郎君们的笑声,还有明明灭灭的光亮穿进来。
诶,本来那群嘻嘻哈哈的人群中,也该有她的。
她心里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怎么睡不着,便用了自己的杀手锏——
成语接龙。
心口不一,一心二意,意存笔先,先河后海…
嗯,挺管用的,阮娇暗道一句,结果忘了刚刚说的词是啥了。
重新来重新来…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外面完全没了声音,她才抱着肚子,慢慢睡了过去。
……
半夜,苏迟感觉身边软绵绵的,猛地睁开了眼睛。
娇俏的少女,被一只厚厚的棉被围着,正坚持不懈,向他身边滚着。
她睡觉一向不老实,从炕头跑到炕梢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因为铺了厚厚的褥子,她爬不上来,总是会在边缘游走,卡在褥子边上,来回游荡着。
苏迟看得有些发愣。
从那头到这头,这也是太能滚了…
他探了探炕皮的温度,的确很凉,也难怪她一直扒拉着褥子边。
于是,他伸出手,将她给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