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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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
“你!”阮劲竹气得直捋胸口,他昨夜一宿未眠,就是想着给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让阮娇好好生活,等明年及笄时,能指一个好婆家。
结果他辗转反侧,弹思竭虑,?辛苦的成果就这么轻而易举,被阮娇略一思索,毫不在意地给全盘否了。
“爹,一卓还在临安,我是不会走的,”阮娇淡淡地扬了扬眉,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淡淡道,“他也不会让我走,菱姨也不会。”
阮劲竹狠狠地瞪着眼,不说话了。
是了,一卓最听阮娇的话,她若不想走,他就算拼尽全力,也会顺着她,将她留下。
阮劲竹只有三个女儿,没有男丁,日后他死了,若没人继承,这英国公府便也随着没落了。
阮劲竹是家中的独苗,只在江南有一家远方亲戚,他本想在族中找一个继子,奈何,合他心意的却少而又少。
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阮娇当年抱回的娃娃,一卓身上。
毕竟是在英国公府长大的,何况他最重情重义,日后定会好好庇护他留下的三个女儿。
阮劲竹日后得仰仗一卓,所以,他不敢将阮娇捆巴捆巴,扔到江南去。
想到这儿,阮劲竹感觉一股气从四肢百骸游走,他气得手直发颤,觉得自己会被她气得少活几年。
他思虑许久,又沉声道,“那就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将这龟奴赶出去,等你明年及笄,别人也将此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多给你出些嫁妆,你便找个清白人家嫁了。”
陈氏恨恨地攥了帕子。
“不,”阮娇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勺汤,绽出个人见人爱的笑来,一双雾眸如雪初化,如林初生,,放下筷子道,“爹,您不是才说老天惩罚女儿逛烟花柳巷吗,苏迟一来,女儿就好了。”
“他是女儿的护身符呢。”
身后的苏迟勾出一个温润的笑来。
配上昨日买的衣裳,白衣翩翩,倒真有一番天上仙子之感。
阮劲竹见阮娇丝毫不急,气得直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怒道,“那你及笄后呢,你还要跟他过不成?”
“女儿还没想过,若是他到时真成了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样,我再考虑考虑。”
她知道,几年之后,苏迟就会褪去略带幼稚的皮囊,眉目会更加昳丽风流起来。
到时候,他肯放她一条生路,她就拜天拜地了。
但后面的苏迟显然不怎么想,他微微蜷缩了手指,眼帘垂下,隐下眸子中那晦暗不明的思绪。
“好,那从今以后,我便不再管你,”阮劲竹紧紧闭了一下眼,破罐破摔道,“若你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不在意以后有没有人要,你便留着他。”
阮娇的神色淡淡的,语气也十足地软糯,海棠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得留着,没准是个宝。”
苏迟在她后面站成了一个人形木偶,除了偶尔眨巴一下眼,没有任何动作。
像是阮娇在夸别人似的。
但他心里的某一处,还是猝不及防地惊了一下。
阮劲竹鄙夷地看了苏迟一眼,随即冷哼一声,挖苦道,“他一个勾栏出身之人,能有什么出息,你跟着他,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鲜花和牛粪挺配的,”阮娇抬眸,淡淡扫了阮劲竹一眼,“他可是母亲找大仙儿算的天选之人。”
“母亲向来对我最是好,我相信她。”
阮劲竹被堵的说不出话,转身用一双怒不可遏的厉眼瞪向了陈氏。
陈氏被这恶狠狠的眼风一扫,筷子都被吓的掉在了地上,“老爷,这真是大仙儿说的,好多人都说他算的准呢…”
“而且…您当时不是也同意了吗…”
阮劲竹攒着一肚子气,一腔好意被阮娇做了驴肝肺,还被陈氏轻飘飘地怼了回来,脸上愤怒的青筋暴起,全身的气血都叫嚣着。
他气的一掀桌子,锅碗瓢盆撒了一地。
也溅了桌上的所有人一身,除了阮劲竹。
最无辜的便是颇识时务,只字不言的阮辰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无辜溅了一身鱼汤。
陈氏不顾自己身上的污渍,拿着帕子帮她细心擦着。
一旁的丫鬟见状,连忙赶了过来。
一时间,阮娇被挤了出去,她坐在阮劲竹的对面,惨状也最为严重,手肘以下,几乎都是汤汤水水。
“二小姐,”苏迟将一只白帕递给他,“您擦一擦吧。”
“都湿透了,”阮娇将白帕推回去,又挤进人群里,跟阮辰道了句“对不起”,拉着苏迟便走。
“这股牛肉汤和鸡蛋汤的混合味快把我逼疯了!”阮娇便走便跺脚,愤愤道,“生气就生气呗,干嘛还连累人家大姐,要是阮玥在桌上,你撤了桌子也行——”
“让她天天没事就瞎嚼舌根!”
苏迟默默地跟着,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闻了一路菜香。
快到一处岔口时,阮娇才稍稍气顺,心平气和道,“苏迟,你从这过去,去厨房吃些饭菜,我一会想洗澡,你晚点回。”
苏迟向岔路口望了一望,温声道,“那您要在屋中洗澡吗?”
“那可不,净房那好地方,陈氏不让我进去。”
“那,我去帮您打水吧。”
“你这么瘦,怎么提的动,”阮娇笑了笑,一双睫翅轻轻颤着,“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二小姐,几桶水总是能要来的。”
苏迟垂了眸子,不说话了。
他现在确实瘦弱,还是得多吃些。
于是,他便由岔路口到了后厨,刚好赶上一群府丁在吃饭。
见他来了?,也没人敢上前搭话,他是二小姐的红人,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阮娇虽然不受陈氏待见,但拎出来,也是足以让下人闻风丧胆的。
只有一个年老的伙夫,看上去十分亲和,主动去锅里拿了一个馒头给他。
“谢谢。”苏迟声音淡淡的,只限于他和伙夫听见。
若他不答话,他也不会显得尴尬。
但老伙夫却是个自来熟,听见他的道谢,脸上的皱纹笑的一道一道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丝欢快,“不客气,你是新来的吧。”
“嗯。”
老汉还问了他几句,但苏迟要么点头,要么便简短地带过,老汉见他没兴致,便专心地吃起馒头来。
“老李头,看看药炉上的火,要是二小姐知道你偷懒,仔细你的皮!”
苏迟旁边的伙夫放下馒头,慢悠悠地站起来,“药刚熬上不久,火还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