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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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临近午时,阳光刺眼的很,阮娇在杏树下寻了一片阴凉,半垂着眸子,拿起一块石子,一下一下地刻画着什么。
她在地上画了头猪。
上面配文:系统如猪,罄竹难书。
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除魔打怪的辅助,为故事情节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她的系统倒好,一出场就让反派给她冲了喜。
火上浇油,倒打一耙。
导致苏迟这个将来的佞臣,只能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她。
阮娇又随意在地上画了几道,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前面的地上,映着苏迟瘦弱的身影。
一般十四岁的男孩子应该比他高吧,阮娇心想,又捡起一块纤细的石子,向前挪了几步,描绘起苏迟的影子来。
苏迟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后,像一尊穿了衣服的雕塑。
“苏迟啊苏迟?,我该将你怎么半呢?”阮娇的心思神游天际,大抵已经忘了苏迟的存在,边描绘边喃喃道。
苏迟感觉她在叫他,微微向前侧了侧身。
地上的影子被打乱,阮娇丝毫未注意到,照着他移动过的线条继续画着。
画出了两只重叠交叉的头。
阮娇头脑飞速地运转着,不知道到底将他如何安置,当她又在地上画完一大片猪头的时候,头渐渐倚在了杏树上,手中的石子也轻声一响,从她的手心溜了出去。
苏迟见她好久没有动静,微微向前移了步子。
她睡着了。
阳光斑驳地落下来,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陆离的阴影,半是明亮,半是银辉。
她的呼吸,温软而绵长。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将她的碎发一点一点掠到而后,手触到她的眉眼,又一点点向下,移到了她的锁骨上。
随后,他的手指向上转出一个弧度。
只要他狠心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子弄断。
他从陵川逃到临安,一路奔波,别的没学会,一招锁喉的本领却练出来了。
今日,她让他自尊扫地,他心里很不平衡。
阮娇尚在梦中,微微皱了眉。
因为她刚刚在地上骂系统乌龟的时候,系统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现在,系统正用梦境向她灌输着她的…死法。
那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苏迟已经长成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他用清澈的眸子望着她,许久,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白玉剑来。
剑刃,则正对着她的脖颈。
她一脸害怕,却拉不下脸来求饶,只是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苏迟…苏迟…”
苏迟一惊,立马将手撤了下来,还没等他来得及逃走,阮娇已经醒了过来。
她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眼尾噙着的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她用雾气昭昭的眸子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带着哭腔道,“几时了?”
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丝丝委屈,毫不经意地,在他的心头上撩了一下。
“二小姐,”苏迟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伏跪在地上,只盯着她的鞋尖,“快午时了。”
“苏…苏迟,”阮娇看着他俯首卑微的姿态,浮现出刚刚他提剑的样子来,她害怕地抖了抖嘴角,身子刻意地向后倾了倾,勉强装出一番气势,“以后不许在我面前伏首,我不喜欢。”
苏迟身子一直,缓缓地抬起眸子,“奴才明白。”
“也不许你跪着。”
苏迟略略惊了一下,带着一丝讶然,望进了她的眸子。
懵懵懂懂,楚楚生怜。
眼角还挂着泪痕,眼尾微挑,带着迷人的红晕。
挑着他的心,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
她梦到了什么,在她的梦里,他何德何能,能把她欺负这么狠呢。
他抿了抿唇,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
“苏,苏迟,”阮娇小心翼翼地按着自己的腿,委屈道,“我,我好像腿麻了…”
苏迟顿了一瞬,他感觉,二小姐小憩过后,对他的态度都莫名好多了。
苏迟心里暗暗高兴了片刻。
只是,这片刻没能持续多久。
“小龟奴!”
苏迟后脑勺疼了一下。
“你干什么呢!”阮娇一把扯住他的耳朵,一手叉腰,娇喝道,“我腿麻了,快把我抱回去!”
苏迟舔了舔下唇。
“快点啊,那只虫子都快爬到我裙子上了!”阮娇又慌又乱,奈何想起却起不来。
初夏,临安的虫子已经初具规模了。
苏迟垂眸称是,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阮娇窝在他的怀里,温软的小手一抬,轻而易举地捏住了他的下巴,与他对视了一会后,脸上显出明媚又张扬的笑来,“苏迟,你想跟姐姐混吗?”
苏迟垂下眸子,看着她轻轻摩挲他的指尖,良久,才动了动唇角,“奴才什么都听您的。”
“那好,”她被苏迟放在软榻上,手指却依旧勾着他的下巴,氤氲出一股恼人的暧昧来,“你以后不许自称奴才,我不想让你做奴才。”
苏迟默了一瞬,眼色晦暗不明,温和道,“那您想让奴做什么?”
“我想让你成为很厉害的人,”阮娇收回了手,一双璨如星河的目光望着头顶的蒙尘,畅想道,“厉害到别人不敢轻贱你。”
“不对,”阮娇又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眼里映出他的绣眉星眸,她得意地翘着嘴角,“你是我罩着的人,你得厉害到…“
阮娇想了一想,蛮横道,”别人要看你的脸色而活。”
“苏迟,你愿还是不愿?”
“奴…不,我愿意。”
“那好,”阮娇褪去了刚刚的傲慢,咯咯地笑了一声,腾身而起,坐在榻边儿上。
她的两只食指对点着,似在对他说,又像在自言自语,“你得学会很多东西,琴棋诗画,舞刀弄枪,等一卓回来,得让他带咱们去找易渊居士。”
苏迟垂首,小心翼翼地问道,“易渊居士是谁?”
“他可厉害了呢,”阮娇向他竖出一个大拇指,神秘道,“他是所有夫子里最厉害的一个,一卓,公主都是他的徒弟。”
苏迟抿了抿唇,颇露为难,犹豫半晌才道,“可,可,我不识字。”
“不识字啊,”阮娇咕哝道,又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我也算一卓半个老师呢,教你可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