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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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
全身都在尽力诠释着何为“痛”字的阮娇,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梳洗完毕,她踉跄地回到软榻,疼的打了好几个滚。
完了,白梳头了。
阮娇挣扎地看了看墙上的更漏,依照往日她缺勤问安的惯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氏便会过来,好好地教育她一番了。
但这次,情况有些不同。
来人的步伐稳健有力,皂靴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面,都带出一股森寒的气场,令人闻而生畏。
阮娇苍白地一笑。
能让父亲大人亲自出马——
看来她昨日闯了不小的祸。
上次阮劲竹踏进她的小院时,她被罚在英国公府门前跪了四个时辰。
现在的阮劲竹,一脸怒气,眉眼拧在了一块,胡子因愤怒而撅得老高,他一抡虎头鞭,抽在了阮娇的榻上,责斥道,“你说!你又和那个醉欢楼的龟奴做了什么好事!”
阮娇刚刚涂了面粉和口脂,叫人看不出她原本的苍白和无力来。
她弯了弯嘴角,手指紧紧地攥着床单,对阮劲竹挤出一丝笑意来,温声道,“爹,你在说什么?”
“夭夭啊,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陈氏站在阮劲竹身边,脸上是一派温和的慈母形象,眼含担忧,焦急道,“现在外面都说你一直在女扮男装,包养醉欢楼的龟奴。”
“夭夭,”还没等阮娇反驳,陈氏便抢先叹了一口气,惆怅道,“明年你就及笄了,娘到时定会给你说门好亲事,可…现在,你着什么急啊?”
“就她现在这个名声!谁愿意要她!”阮劲竹顺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愤怒道,“你把我这老脸都丢尽了。”
“看二老的神态举止,心里早就坐实了传言吧,”阮娇看着面前一怒一温的俩人,嗤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头顶的蒙尘上,轻飘飘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阮劲竹气得吹胡子瞪眼,用鞭子对着她,狠厉道,“上次我在醉欢楼已经抓你一回了,你怎么不知好歹!”
“爹,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阮娇微微偏过头,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滴,虚弱地笑道,“不过您最好别打我,不然,您又得去王府接女儿。”
阮劲竹瞪了她半晌,恨恨地放下举起的鞭子。
阮娇紧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晕过去,她用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望着他,“爹,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浑身难受,我想看大夫。”
阮劲竹已经被气得牙根痒痒?,破罐破摔道,“你天天给我丢脸,还不如死了算了!”
阮娇微微张了张嘴角,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她笑了笑,慢慢转过了身,眼泪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老爷,您别动这么大的怒,”陈氏心里暗暗笑着,面上却无限心疼,痛心疾首道,“她也是您的孩子。“
陈氏又上前给阮娇掖了掖被角,安慰道,“夭夭,你放心,你不过是染了风寒,只要你别出门,好好保暖,过些日子便好了。”
阮娇凉凉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眸子。
都快入夏了,得哪门子的风寒?
阮劲竹走后,派人将阮娇的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个遍,除了顾嬷嬷一日三餐来送饭,不准她踏出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出入她的院子。
他先让阮娇在临安城中“消失”几日,让事情平息平息再说。
此后的几日,阮娇仍然是临安城内茶余饭后的闲谈,不过热度,确实一点一点,减了下去。
阮娇和二卓被软禁在自己的小屋里,每日都盼着谁能来救救她。
但阮一卓在高高的皇宫城墙之内,身边都是陪太子舞剑读书之人,对宫外之事一概不知。
王妃和沈慕卿,连连来找了阮娇好几次,都被陈氏以“风寒凶恶,夭夭不宜见人”而婉拒了。
陈氏所言不假,这几日,阮娇体内的疼痛感日益减少,甚至微乎其微,她似乎真的得了风寒,怕冷怕风,迷迷糊糊,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每天顾嬷嬷都会将药给她送来,她吃了后,反而越来越重,身体迟钝,更重要的是,她会莫名地产生幻觉,做出一些残害自己的事。
阮娇越来越害怕。
就算她以前没学医,也敢咬定自己根本没得风寒,而是中了症状与风寒越来越像的毒。
她记得外科老师曾经说过,乱叫喊疼的病人远比比面无表情脸色淡漠的病人情况好。
因为不叫疼的人,他们可能连求生欲都没了。
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得过且过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便用簪子在床头刻了个大大的“生”字,还时不时用簪子扎一下胳膊,将自己从越来越频繁的幻象中拉出来。
她不止一次地去求顾嬷嬷再请个大夫,但嬷嬷都是含糊过去,再来院子的时候,依旧端着同样去风寒的汤药。
阮娇快被她气疯了。
后来,阮娇趁着顾嬷嬷不在,用压箱底的钱买通了一个丫鬟,让她去找阮劲竹,结果,那个小丫鬟还没找到老爷,就被陈氏抓了包,差点被活活打死。
当天,陈氏将她院子内的丫鬟都撤了,只留下了院子外的府丁。
而阮娇,连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卓也试着溜出去好多次,都是无疾而终。
它甩着胖乎乎的一身膘,无力地看着主人越发虚弱低沉。
胖狗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跑去屋后,用爪子在墙根垫起了木头,破衣服?,还没掉下来的树叶,甚至把它心爱的毯子都拖了出来。
终于有一天,那些东西垫的堪堪与墙齐高,二卓凭借着灵活的身躯,一跃而起,翻出来院子。
它先是去醉欢楼找了一趟苏迟,但他根本没在那里,胖狗向周边的流浪狗一打听,才知道苏迟今早被陈氏给抓到英国府了。
二卓顾不上多打听,撩起爪子就直奔了王府。
于是,当天夜里,王爷和王妃,还有急得抓耳挠腮的沈慕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英国公府。
正在喝茶的陈氏被如此大的阵仗吓了一跳。
陈氏知道他们是为了阮娇之事而来,捏着帕子,?寒暄道,“诶呦,王爷,王妃,怎么来前也不打声招呼,我们也好准备些茶点。。
“不用了,”王妃拨开陈氏的手,不冷不淡道,“我们只是来看看夭夭。”
“姐姐,不是跟您说过很多次了吗?夭夭她现在不便见人…”
“我只在门口看一看,绝不进去,”王妃打断了陈氏的话,眼中是不可抗拒的威严,坚持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王府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