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爬床
沈慕卿听到阮娇呼天抢地的大喊,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欺负,嗖嗖嗖,几个健步便窜了上来,一脚踹来了门。
完全黑暗的房间,瞬间闯进了几束柔和的光。
苏迟一怔,来房间里的人,怎么会是阮娇?
“沈慕卿,”阮娇感觉唇上的手松懈了不少,拼命地发出声音,“快看看我旁边!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玩意儿?难道不是人吗?
不是人就好,不是人就好,刚刚简直把本小王给吓死了。
沈慕卿点了一个火折子。
听说火能驱野物,想来对野猫野狗也是管用的吧。
沈慕卿的一句“青楼里竟然有夜猫野狗”刚要脱口而出,就看见火下那一双秀气无辜的眼睛。
带着错愕,像山林里被突然惊吓的小白兔。
而此时?,这只小白兔正一手捂着阮娇的嘴,一手钳制着她的肩,将她的大半个身子压在了身下。
沈慕卿的嘴巴张了个圆圆滚滚的“O”形,犹如石化?。
他在哪,他是谁,还有,阮娇和这个玩意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慕卿两只手攥成了拳头,他要把这个人渣剁成肉泥!
“滚开!”
还没等沈慕卿迈开步子,阮娇一声娇喝,一边暴躁地蹬着没受伤的腿脚,一边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头上的羊脂玉簪子。
乌黑的发丝瞬间倾泻而下,犹如一匹上好的缎子。
拂在苏迟的脸上,痒麻麻的,令他心里大为恼火。
而那只不怎么尖利的簪子,则重重的抵着他的下巴。
苏迟骤然清醒。
澄澈无暇的眸子像是一只迷了路的惊鹿。
让人丝毫看不出,这双眼睛的主人刚刚在咬阮娇时,是下了怎样的狠劲儿。
折了脚踝又伤肩的阮娇,狠狠地瞪着他,苏迟不得不接住这束近在咫尺的目光。
女孩儿樱唇紧抿,一双浅醉迷离的眼睛氤氲着水雾,晕红的眼尾微微上挑,仿佛大自然精心打就出的浅妆。
苏迟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温润的液体,原来是她的眼泪。
恣意骄横的阮娇,却长着一双含笑浅醉的桃花眼,即使再气愤,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也像在娇嗔一般。
苏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唇瓣。
一股腥甜,瞬间占据了他的味觉,也冲淡了燃香对他的药效。
真正让他如泼冷水般精神起来的,是门口一声声嘶力竭的呵斥。
“你个孽女!”
阮劲竹刚过楼梯口,就看到阮娇用簪子要挟无辜龟奴的一幕,血压蹭蹭蹭,几乎以指数的速度上升,入鬓的剑眉快拧到了一块,斥道,“阮娇!你到底在干什么!败坏门风,你!”
“来人!把鞭子给我拿过来!”
后面的侍从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将鞭子递了过去。
“阮伯伯!使不得啊!”
面对气急败坏的阮劲竹,沈慕卿咽了口唾沫,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一边摇头制止阮劲竹,一边将阮娇往身后掖,“那个…”
“那个…阮伯伯,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和阮娇还以为柳莺莺今天改到这儿跳舞了呢!”
“至于榻上的这个人吧,这个人…”沈慕卿余光瞟着苏迟,“这个人我和阮娇都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用簪子抵着人家,姿势还那么…!
阮劲竹紧紧闭了一下眼,使劲儿咬着后槽牙,他要是再不管管这个孽女,以后怕是更无法无天了!
“阮伯伯,您别靠近我啊…我…我热!”
阮娇暗暗抹了一把汗。
阮劲竹一甩鞭子,声音像在寒冰里浸过一样,吓得后面一堆家仆冷汗直流,“慕卿,你让开,我今天要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孽女,我!我绝不善罢甘休!”
“阮伯伯,阮…”沈慕卿的脚后跟已经抵在了软榻上,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
“爹,”阮娇看前方快要抵挡不住,从沈慕卿的后面露出一个脑袋,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雾蒙蒙的眼里泪水就像金豆子一样,瞬间啪啦啪啦地向下掉,“爹,我脚伤着了…”
“你个孽女,这个理由你用了多少回了?”阮娇的泪水不但没给阮劲竹灭了火,反而浇上一桶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这种地方,还…”
阮劲竹一手指着苏迟,恨铁不成钢的眼里满是愤怒和失望,“还”了半天后,牙关一咬,拨开沈慕卿,一鞭子抽在了阮娇的后背上。
阮娇穿着男装,衣服的颜色素淡,献血很快透过青色的外衣,像是有人用殷红色的水笔在天空中随意的染画。
“阮娇!”沈慕卿不敢回头去看她,像老母鸡护崽子一般移了移身子,将人重新给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阮娇心里那个悔呀,她发誓以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眼见挺胸而出的沈慕卿已抵挡不住她爹的怒火,索性缓缓闭上了眼,轻飘飘地倒在了软榻上。
倒下的一瞬,一颗豆大的泪滴从发红的眼尾流了下来,滴在了苏迟的手上。
装晕还挺及时,苏迟嫌恶地瞥了阮娇一眼,手猛地向回一缩。
这世上,有人竟然比他还会演戏。
“老爷,小姐好像晕倒了…”阮劲竹身后的家仆两手成拳头状,上下交叠,低头禀告道。
“我看她又在装晕!”阮劲竹气得大喘着气,愤愤地将鞭子摔在了地上。
“诶呦,我这醉欢楼可禁不住这么闹啊,我看看这是谁大驾光临…”苏妈妈一扭一扭地走来,看清屋内的阵势后,立马敛去了嘴角的媚笑,步子也变得中规中矩了起来。
“奴家见过英国公,见过小王爷,”苏妈妈温柔地一笑,拨了拨头上的步摇,“孩子嘛,正是玩心重的时候,什么事都能慢慢说,要不先让大夫看看这孩子吧。”
“看什么大夫?”阮劲竹眼睛瞪得像铜铃,胡子被吹得老高,“我巴不得她走不了路,省得丢了我的老脸!”
躺枪的大夫身子一震,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而阮娇,鼻子一酸,紧闭的双眼不停地翕动着,浓密的羽睫轻轻打着颤。
她缓缓吐了口气,一双脉脉的眸子也半睁开来,正好望进苏迟纯净的眼里。
只是,那眼虽然纯净,却不带任何温度,像是一把银色的绸缎,却包着世上最尖利的宝剑。
阮娇微微眯起了眼。
苏迟察觉到来自下方的打量,偏过头去,不偏不倚,刚好跟眼里喷着火星子的阮劲竹对上。
“阮娇来这干了什么,你说!”阮劲松指着苏迟,指节因为生气而颤抖。
“国公爷,苏迟这孩子还什么都不懂,”苏妈妈赶紧把醉红楼的人往外撇,“他就是个卑贱的龟奴,小姐为大家闺秀,怎么可能看的上他!
想来是这孩子刚好在这屋子偷懒,遇见令爱而已。”
你说是不是,苏迟!”
苏迟的指节掐得微微泛白,言色轻缓,“不是的。”
“是她爬到了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