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我要去镇上卖鸡蛋，你干啥去？”虎子亮晶晶的眸子眨也不眨，直看的白明心浑身不自在。

“我和二伯娘去县城，一会儿你下了车，我们还接着往前走呢！”

“哦，”虎子低声哦了一声，又问道“昨儿你们不是刚去了县城么，咋今儿又要去呢？”

“有事儿呢！”

牛车上还有几个不相熟的妇人，白明心不愿说的太详细了，有道是财不外露，要是让人知道这篮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是神仙水三件套，说不准就有那起歹心的。

“哦。”虎子又低低应了一声，安静了一阵子。

“明心啊，要不我陪你们去县城吧！我看这两个篮子也挺沉的，我壮实，帮你和二伯娘拎着！”

白明心刚扭头看了两眼道旁的树，虎子又乐呵呵地凑上来了，还不待她回应，一旁和人扯闲篇的窦氏抽个空儿转过身，笑望着虎子。

“我说虎子，我这没七老八十呢，咋地，这么一篮子东西就拎不动了？”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虎子腾地脸就红了，无措地挠着头，直惹得牛车上的妇人又是一阵笑。

白明心望着虎子那张红到发紫的脸，想说点儿啥吧又不知道怎么说，这尴尬的……都怪那群闲得长草的妇人。

“你去镇子上卖完鸡蛋就尽早回去吧，回得晚了，大壮婶又不知道你去哪儿，就该着急了！”白明心委婉地说着。

“哦。”虎子埋着那张红脸，又低低应了一声。

白明心瞧着这朴实的脸红少年，内心纠结着一种负罪感，组织了好一阵儿语言，最终都没说出口。

“明心啊，我咋觉得你自从哑疾好了之后，不一样了呢？”虎子情绪微有些低落地说道。

“啊？我还是我啊，这能有啥不一样的？”白明心后背一僵，状似随意道。

“我就是感觉，你以前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喜欢冲人静静地抿着嘴笑，笑起来像桃神庙旁边的桃花瓣儿一样柔柔软软的，”

虎子一边说着，嘴角无意识地微微翘起，“可是！”

“可是啥？”白明心瞧着突然满目疑惑的虎子，干巴巴地问道。

“可是，自你能说话了之后，我就没再见到过你抿着嘴笑过，不笑的时候一脸严肃，让人害怕。有时候笑起来像是那女将军，有时候笑起来又像……又像……哎呀，总之都不像你了。”

虎子学识所限，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白明心的笑，最后索性两手一合，点明主旨。

“噗嗤，你还见过女将军啊？”白明心瞧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虎子，失笑道。

“见倒是没见过，可我听我爹跟我讲过，说那女将军笑起来都是咧着嘴笑出声的。”虎子认真说着。

白明心听了这话，努力回想着自己啥时候张着大嘴傻笑着还笑出声了，这是遇见啥喜事了？自己怎么没印象？

“明心，这是为啥呢？”虎子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疑惑。

“我，我娘说我大了，不能随便冲着别人乱笑，”

白明心正襟危坐在晃荡的牛车上，

“至于我咧着嘴笑这回事儿，八成是冲着白明风笑的，自家哥哥没事儿。”

“哦。”虎子呆呆地应着，满脑子都在想白明心话里的那个“别人”都是谁？

白明心咽了口唾沫，再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瞧虎子那模样，如果她能说出“你中意的哑丫头已经不在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白家明心”这种话，虎子就能红着眼直接从牛车上跳下去……

“行，你们走吧！我们直接往县城去呢！”窦氏坐在牛车上大剌剌地道着别。

白明心一瞧，果真到了镇子边上了，虎子从牛车上跃下，回过头同白明心打了声招呼就耷拉着肩膀拎着鸡蛋走了。

剩下窦氏和白明心两人好整以暇地坐在牛车上，眼巴巴等着赶车的李大叔赶着牛走。

“我说，你们俩先下来立一会儿，我得让我这牛歇歇，喂点草。”李大叔回头瞅着并排待在牛车上不挪窝的俩人，无奈道。

“啥？这么点路怎还得歇一歇？”窦氏吊着眼问道，“李老大，你莫不是欺我们两个人，想半截儿再多收钱？”

李大叔深出口气，不想与窦氏多抬杠，只指着牛道，

“你自己瞧瞧，这牛都喘粗气了，这会儿各家地里都有活儿，年轻力壮的牛都拉犁呢！今儿这是头老牛。”

“你这车钱半分不减，却用老牛拉车！你这人怎么……”窦氏梗着脖子，一副要与人打一场的架势。

白明心赶忙拉住窦氏，上前一步，问道：“李大叔，这牛得歇多大会儿？我们还得搁这儿立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这牛多歇会儿，缓过来了，路上咱们走的也顺当！”李大叔轻轻抚了抚牛背回道。

“行！那我们俩正好去镇子上逛逛，一会儿我们还来这儿找你成不？”白明心挽着窦氏的胳膊，同李大叔商量着。

“没问题，多逛会儿也无妨，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李大叔松了口气，朗声道。

“这麻烦的，路上咋这么多事儿呢……”窦氏哼了一声，被白明心扯走了。

“好了，好了，二伯娘，你别气了，正好我领你去个好地方！”

“镇子上能有什么好地方，县城才大呢……”窦氏一边傲娇地说着，一边随着白明心的步子往镇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