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顺利让鲁德无话可说地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认真看书的银发少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站了起来，离开了沙发朝露娜走去。

“你在看什么？”

嘴上问着，鲁德已经凑出了头，他最先看到的却是那翻阅着书页的葱白纤长的手指，看起来白嫩白嫩得，让人很想抓住把玩一番。

然后才看向了书中的内容。

“这位恶魔统领很奇怪，他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因为害怕无意中碰到别人，被暴打一顿；也不敢跟别人争吵，同样是怕被殴打。深层的心理分析后，他发现，原来是他总想着要打别人——专业的说法，叫作攻击性太强，又没有把攻击性转变成温和的形式，就把他们丢给了别人，以为别人会攻击自己。”

这讲是什么东西？

鲁德微微愕然，露娜已经合上了书本，瞪了他一眼：“打扰淑女的阅读可不是绅士所为。”

“我可不是什么绅士。”

鲁德忍不住嗤笑一声，看着对方那微微气鼓的脸庞，他忍不住感到好笑，回过神时已经一把朝那本书抓去。

露娜抓着书本迅速往后避让，手背却直接被鲁德抓住。

露娜微微瞪大了那双银色的眼睛：“你……”

鲁德一把抽出了书本，将封面呈现给自己。

《幻想即现实》。

在封面的下方还写着这么两行字：

着名心理学大师奇峰力作。

——幻想是内心的现实，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与你有关，与世界无关。

鲁德嘴角勾了勾：“原来你平常就看这样的书？幻想和现实，倒是和你的年纪很相符啊。”

露娜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淡然：“你……真奇怪，这么短短的时间，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鲁德骇然变色，那调笑的表情瞬间融解，残留在脸上的是略微的愕然和惊恐。

“我，我刚才在做什么？”

“那是我吗？”

一向冷静的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轻浮和自我的言行。

情绪值的影响甚至让他自己都无从察觉，甚至自以为已经尽量抹去了影响，可不知不觉间他的行动早已和自己正常的风格不符。

就连之前对冰翎那极端的态度。他自己觉得是为了压制冲突而为迅速脱身做的托词……可那未尝不是受情绪影响的服从本心的行动。

“看来你自己心中有数啊。”

露娜说着，轻易从呆滞的鲁德手中夺回了那本书。

鲁德感受到手中力的反作用回过了神，他面色复杂地看了露娜一眼，忽然皱眉问道：“但你不应该看出来。”

是的，即便鲁德自己清楚自己情绪变化巨大的原因，但露娜却不应该看出来这样的区别。

因为……露娜并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常态”，白天那般短暂的接触，他展露出来的明明应该只给人留下很片面的自我的印象。

而刚刚他的表现，和这样的印象理应并不矛盾。

变了个人？

这句话的前提，自然是对变化之前鲁德有着足够的认识。

鲁德的目光渐渐犀利起来。在对露娜有了关注之后，他便有种很特别的说不清的感觉，或许这感觉正印证在这上面。

“……”和鲁德犀利的目光对视着，露娜的表情却依旧平淡：“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理由的。”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我用似是而非的说法解释，你好像不会相信。”

鲁德的手缓缓握在了刀柄之上，只要他想，这么近的距离，露娜绝无可能躲过他的斩击。

他本不至于让气氛这样剑拔弩张。

但是，莫名的直觉，此时自己的状态，以及露娜本不应该得出的判断，再加上……此地并无可能妨碍他的第三者。

只要少了上述的任意一项条件，鲁德都不可能向并不熟稔的露娜做出威胁。

“是吗？随着吞噬魔心，就越加难以控制自身情绪，你是挺不容易呢。”

忽然，露娜同情地看了鲁德一眼，这么说着的同时，还点了点头。

鲁德瞪圆了眼，刚待说什么。

“你在想你是人类的事情是不是也暴露了？没有没有，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

嗖——。

狩魔刀出鞘，绿色的匹练带着暴虐的气息瞬间斩向了露娜的头颅。

然而，这全力的一斩却直接穿过了露娜的身体，落在了空气中，这一刀的余威直接将距离三四十公分的沙发和桌子斩成了两半。

“幻象！？”

鲁德转头看去，露娜恰好回过头和他目光相撞：“不是哟。”

鲁德再次朝露娜斩去。

露娜的身影在狩魔命中之前就猛地变换，刚刚仓皇之间露娜根本没有时间解放真身，可鲁德一刀浮空却已经足够她将魔力完全解放。

银白的头发随刀劲刮起的风猛长，露娜的浑身上下都随之染上了梦幻般银白的光辉，身姿悄然挣脱重力离开了地面，七彩色如同蝉翼般的两对单薄到近乎透明的叶型翅翼缓缓展开。那幅姿态，与其说是恶魔，倒不如说是从梦幻中走出的妖精。

“我不是你的敌人。”

鲁德一刀斩出霸道绝伦，可露娜却翅翼一振，轻飘飘地避开了鲁德的攻击。

“我对你是谁，从哪里来，将往哪里去都没有兴趣，也不打算打搅。”

鲁德看着那漂浮在空中，即便面前存在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也依旧淡然的身影，不自禁感到了强大的说服力。

“你是什么生物！？”

露娜长长地睫毛轻轻张合了一下：“其他恶魔喜欢称我们为……空之妖精。森之妖精返祖出现的稀有物种。”

森之妖精，这个名词鲁德存在记忆，他想起了那一日通过悠扬的歌声让濒死的阿尔莫斯起死回生的小小身影。

仔细一看，眼前的露娜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妖精的放大版，银色版。

他喀啦一声将狩魔刀收入了刀鞘中。

森之妖精一直是以和平着称的种族，甚至基本和杀戮无缘。掌握着治愈能力的他们是极少数其他恶魔不愿将之扯入争端的族群。

露娜的魔力渐渐收敛，脚掌缓缓飘落在地，银色的光华和翅翼紧跟着收敛。

恢复了拘束态的模样后，露娜说道：“和你想的一样，我……拥有着读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