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谷种植基地里围满了人，陆渔舟还没挤进人群，就听到有人在那里啧啧称奇：

“这韭菜，长得也忒快了。”

“就是，前天才刚割过一茬，原本下一茬得再过个三十天上下，咋就过了两天，就又长出了这么高。”

“还别说，听说原本上一茬韭菜收割时间预计是在十天后，就上次下了一场暴雨，暴雨下了六天左右，韭菜就开始拼命往上长。要不是天天有人盯着，及时割了，不然晚个几天，超过二十公分，恐怕都成硬邦邦的草了吧！”

“这雨不会有问题吧。”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有问题，之前治安队的二百号人都吃过韭菜，现在也没一个出事的，应该没啥问题。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太惨了，来帮把手。”

“想啥子，老天爷真开眼的话，这个劳什子末日就不会来了！”

陆渔舟挤进人群最前方，旁边被挤到的人本来想张口骂人，一看到是陆渔舟，立马闭嘴，还拼命往另一边挤，生怕碰到她的衣角，被一拳锤死。

陆渔舟看了下韭菜，尤其是其中五六株，早几天陆大爷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儿，留了五株韭菜拦着不让人割。相对比旁边矮矮的一片被割过的韭菜，这五株显得异常高大魁梧，目测已经超过18公分的高度。

“陆小队长，您来了。您看看，就是这五株韭菜，跟上一茬割掉的是一起的，三天前只有14公分，才三天过去，已经超过18公分了。”

有个小年轻，没上过几年学，种地挺有天赋，跟着其他老把式在这里干活。看到她过来，连忙到她身旁解释道。

“除了生长高度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

“有。”小年轻挠了挠头，“原本预计能收个100斤就谢天谢地了，毕竟现在这土地条件，有以前的三成收成我们就很高兴了。但上一茬，我们一共收了1200多斤。”

陆渔舟蹙眉：“差这么多，不应该只是最近发现的吧？有上报过吗？”

小年轻怕担责任，连忙点头：“报了，暴雨前一天就上报了。”

“暴雨前一天？为什么是暴雨前一天？上报给谁了？”

小年轻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起雾后，这些韭菜就有点不一样了，以前有点干巴巴的，起雾了几天后，就水嫩嫩的，而且看着冒出来的芽也多了起来。”

“起雾嘛，空气中肯定是水汽不少。我们以为是因为这个原因，土地里沾了水汽，水分多了，种子的成活率也就开始多起来。雾气散掉，下雨的前一天，因为不知道会下雨，水资源不够，我们担心这些菜苗会死光，想要看看能活多少，就算了一下，这才发现韭菜的数量出现了问题。”

一旁有种植基地干活的人帮着解释：“之前种下的种子，原本那么久没长出来，我们以为都死了。没想到下雨后，一夜之间就在已经长出一截绿苗的韭菜中间冒出了尖尖的绿芽。然后我们就又上报了一次。”

“前后上报了两次，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陆渔舟怀疑的看向他们。

小年轻吓白了脸，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我上报了的，就村办公室里那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女会计，两次都跟她上报了，她说知道了。”

“陈会计陈梓潼？”

“对对对，就是她！”

陆渔舟咬牙，但没有当场发怒。

一是现在发怒也已经无济于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其次，当着大家的面，管理层起争执，只会让底下的人感到不安心，而且大家会对陈会计的能力产生质疑。

先不说这件事情是不是跟陈会计有关系，即使有，但陈会计的专业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事后确定是陈会计的锅，日后也只能把她摒除在管理工作范围外，让她专心她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等会长回来的时候，我会报给他。”

陆渔舟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陆大爷，“大爷爷，你组织一下人手，把起雾开始到现在，不管是韭菜还是玉米，或者其它种植基地种着的东西，那些天的所有记录报告都整理出来，让人拿到办公室给我。”

“诶诶诶，好。”

陆渔舟看向小年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铁柱，叫我柱子就成。”小年轻这个时候说话声音有些弱，因为陆渔舟现在的表情实在不好看，而且，他总觉得她突然点明自己，不是好事。

“嗯，柱子，你跟我一起回办公室一趟，我有点事情请你帮忙。”

陆渔舟带着刘铁柱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和刘铁柱，陈梓潼这个时候还晕着。

陆渔舟看着陈梓潼，沉默。

刘铁柱看看陆渔舟，又看看趴在桌上‘睡觉’的陈梓潼，心脏砰砰跳。

吓的。

风雨欲来的感觉！

陆渔舟这个时候只是在想事情，想事情的时候眼神总是会放在某一个不固定的点放空，只是她放空的位置，正好对着陈梓潼罢了。

梦境中，暴雨过后是小冰河世纪，应该是暴雨过后寒流到来，温度下降，然后形成好几年的小冰河世纪。

后来温度升高，冰融化后形成洪涝。

洪涝褪去以后万物复苏，生物变异。

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变得无比巨大，只有人类仍旧渺小。

捕猎者和食物的角色混乱，曾经的食物，变得无比强大。柔弱的小兔子，变得比牛还大，一脚就能碾死一个成年人。

即使这些灾难，在梦境中一个结束后另一个才接着出现，便已经让她感到绝望。

可现在，她发现，这些灾难，并不是一个结束后才出现另一个，而是很有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征兆。

而这次的韭菜事件，可能就是那个征兆。

如果不是陆大爷见上报了两次，村里的管理层还没反应，便忍不住又来上报一次，正好遇着陆渔舟。否则，陆渔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发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