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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 | 字数:55.4万

第60章 第一个诅咒

书名: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字数:2897 更新时间:2024-10-23 03:53:17

第60章第一个诅咒

那青衫少年卫子期简直是个神仙,他也不开口劝李弘,就只跪坐在蒲团上,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李弘竟然怒气全消,耐着性子给徐胜男和卫子期讲起了自己前两次的遇刺经历。

徐胜男掏出自己褡裢里从不离身的伸缩薄银管紫毫笔,外加一小瓶研磨好的墨汁,摊开一张叠好的大理寺专用素笺,在矮几前坐定,方道:“代王殿下,您请说吧!”

李弘的脸抽了一下,撇了撇嘴,语带胁迫的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审讯起本王了?”

早料到他会如此,徐胜男毕恭毕敬的说道:“回禀代王殿下,卑职是大理寺正徐仲仁,之所以记录,是因为卑职年老,记忆衰退,为防止其他僚属重复提问才不得已如此。”

奇怪的是,李弘听了,竟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来了一丝兴致,他几根手指摆弄旋转着一枚球状鎏金香囊,问道:“哦?徐仲仁?就是那个破了元宵节血刃案的?”

“是。”

“那本王的事情就拜托徐寺正了!”李弘边说边漫不经心的摸了摸鼻子,话虽客气,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这是卑职分内事,自当尽心。”徐胜男回道。

代王李弘将徐胜男上下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鎏金香囊冒出寥寥的青烟,他的面目被青烟笼罩,加上灯烛摇摆,显得缭绕不明。

“徐寺正,你相信报应吗?”

“卑职相信,因缘果报,或许无关神佛,却一定事关人心。”

“哼,事关人心?好一个事关人心!本王原本也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报应、征应、定数之类算命先生骗人的鬼话!可最近发生的事儿,却不由得的我不信。”

李弘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本王十几日前,曾经被一个疯妇人缠上,穿得花枝招展,叫做狂四娘,她笑着跑过来对本王说,她看到本王身上背负三大诅咒,而这三条诅咒马上就要应验了。最初,我不以为意,可自打十日前开始,她所说的话便成真了。”

“您说的可是务本坊的狂四娘吗?”徐胜男诧异的再次听到老熟人的名字。

李弘不耐烦的点头,继续道:“十日前,在长乐坊,约摸是未时三刻的样子,我乔装成一般的世家公子,刚从一家食肆用了午膳出来,瞧着天气不错,便没有乘坐代王府的车辇回府,而是带了两三个仆从,步行回府,谁知刚走到一家店铺前面,忽然一块五尺见方的牌匾便砸将下来,将走在我前方的一个行人的脑袋砸开了花,倘若我再走快一步,砸死的人便是我了!”李弘说到这儿,心有余悸的长吸了一口气,卫子期伸出一只极清瘦却十分有力的手,轻轻覆在李弘手背上。

“您险些遇害那日,具体是哪天,用膳的食肆是哪一家,当天同您一道出门的小厮仆从的具体姓名也烦请您告诉我。”

李弘慢慢恢复过来,回忆道:“是四月初八,在长乐坊的赏味轩,当天一道的,是我府里的……”说到这儿,代王突然愤怒道:“这些下人的贱名,我堂堂代王何须去可以记住?”

“代王贵人事忙,徐寺正,我常出入代王府,管家每日都有进出仆役的花名册,我帮你去问问便是了。”卫子期温言道。

只见李弘烦躁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可知道,差点砸死我的那块牌匾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块牌匾正落在那个倒霉的行人头上,他的血和脑浆全溅在我衣袍上,那块牌匾活似长在那死人头上,上面方方正正写着:林溪棋社几个大字。”

李弘呷了口茶,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表情阴鸷的望着窗外道:“身为皇子,我要杀人,向来不必亲自动手,念头一动,自有大把大把的人跳出来帮我,可我还是亲手杀过一个人。”

他面容阴鸷,表情不屑,似不在说一条人命。

徐胜男一言不发,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泛起对面前这位王孙贵胄的恶心。

“我亲手杀死的人是新罗国国君之子,他带着使团前来朝贡,什么朝贡,不过是来要些我大唐的敕封,十足和街头乞丐无异。不过这小子的围棋下的不错,那日他来我府上与我对弈,我一子落错,侥幸让他和了一局,他竟不许我悔棋,我一时不忿,便将棋盘掀了,可谁知王府棋盘竟是大块青玉制成,也无人事先告知我,那棋盘竟将他生生砸死了,血和脑浆红的红白的白,黏黏糊糊涂了一地,弄得我的寝室一塌糊涂。”

徐胜男怒从胆边生,强压怒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呢?亏得你还是大理寺的,竟看不出这其中的联系?那新罗小子的弟弟竟敢来我府上叫嚣,叫我替他哥哥偿命,想我泱泱大国,新罗一个小小属臣,竟敢要我给他弟弟抵命,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自然不依,他便闹到父王那里,害的我被父亲狠狠责骂一顿,还罚我在府里禁足,终身不得下棋,那新罗小子的弟弟竟然还不依不饶,诅咒我死于棋下!”李弘边说边一掌拍在塌上,翠红楼的竹塌立刻脆弱的吱嘎吱嘎摇了几声。

“您的意思是,因为有人诅咒您‘死于棋下’,所以十日前,您才险些被林溪棋社的牌匾砸死,应验了‘死于棋下’的诅咒?”徐胜男面无表情的复述。

李弘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一脸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可据我所知,近一个月内,新罗国并没有派使团进长安。”徐胜男道。

“废话!我都说了此事是诅咒,当然不需要新罗国小子在场。”代王李弘提高了声音喝道。

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浑似一个只会虚张声势哭闹的幼童。见徐胜男丝毫不理会自己的情绪起伏,李弘有些不知所措。

“之后呢?还有一次是怎么回事?”徐胜男平静的问道。

代王搔了搔脑袋,道:“第二次是四月十一,我本定了当晚要去听一个教坊司的琵琶女弹曲儿,名字好像是叫恒娘,她素喜临水夜奏。”说到这儿,李弘撇了撇嘴,似有嘲讽:“本王当时正在兴头上,颇觉得这个小玩意儿有几分意趣,就听了她的,去昆明湖边一个叫垆边月的画舫寻她。谁知……”李弘说到这儿,颇有兴味的看了卫子期一眼。

卫子期颔首一笑,接着道:“谁知当晚我新得了一幅吴道子的真迹,便来请教王爷,这才不巧误了王爷与佳人的约会。”

“什么不巧,子期真是我的福星,还好有他,不然当晚我定会给活活烧死在那画舫上。”

说罢,李弘便将卫子期一把揽在怀中,那少年雪白的面孔刹那绯红,蹙眉佯作娇嗔的推开了代王,重又抱歉的看了徐胜男一眼,乖巧的坐定。

“那画舫怎会突然起火?”徐胜男道,心中暗惊:怎么这些事都没有上报大理寺。

“这天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那天晚上,一搜装满桐油的船刚好撞上那艘画舫,两条船就都烧起来了?”李弘不在意的说。

“那船上的人呢?”徐胜男关切道。

“画舫上能跳船的都跳下去了,不过水上飘满了油,跳下去也是个死,只可惜了那个教坊司的姐儿,不敢从三楼跳下来,据说是生生烧死在画舫里,我若去了,岂不是跟她一起葬身火海?想想都觉得后怕!”李弘双眼发亮,徐胜男发现,描述残酷的场景似乎能给他带来奇怪的快意。

“那桐油货船为何起火?”

“我差人问了,说是一个伙计,对掌柜积怨已久,便放火烧了桐油船,自己第二天就自首了。”

怪不得没有上报大理寺,原来是已经结案了。

整整两船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焚在半夜的昆明湖上。

“可惜了,那小娘子若晚死几日就好了,本王还没得手呢!”李弘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齿。

这样的人不遭报应真是天理难容,徐胜男润了润笔,将细则记录完毕,将笔搁在筷托上,抬头问:“那此事与王爷所说的报……诅咒有何干系?”

李弘很夸张的仰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说起来妙的很,这个诅咒,是一个女人在床榻之上给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