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是陌生号，沈绿衣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中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宝儿啊，是爷爷。”

“爷爷？”沈绿衣惊讶了，她有存爷爷的号，怎么显示陌生号码。

“哎！”沈爷爷答应着，声音忽然放轻了很多，“宝儿啊，快放寒假了吧？跟你爸爸说说，今年过年回老家过吧？”

沈绿衣瞄了眼旁边驾驶座上正向她看过来的沈爸爸，也放轻了声音：“爷爷……嗯……您和奶奶不生我气啦？”

“嗐！”沈爷爷一拍大腿，嗓门又大起来，“爷爷怎么会生宝儿的气，还不是当时你奶奶她非要让我站她那边，爷爷就做个样子……就是你奶奶，这好几个月了，都从暑假到寒假了，她气也早气完了！”

沈绿衣不由笑的眯起眼，“知道啦爷爷，只要你们不生宝儿的气，我和爸爸过年一定去看你们。”

“咳……”沈爷爷的声音又小下来，“这个，宝儿啊……你们回来可别说爷爷给你打电话了，你奶奶知道又要跟我吵架……我特地借的棋友的手机跟你打电话呢……”

正说着，沈奶奶敞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哪消了？哪消了！我现在还想想就来气！”

那边沈爷爷的声音也高了起来，“我让我孙女儿来看我又不是看你！再气不过，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你这糟老头子，还长本事了？！”沈奶奶的声音已然怒气勃发。

“哎，哎哎！你别动手啊，这可是在外面呢！”沈爷爷的声气瞬间弱下来，无奈的地道：“来日方长，孙女回来了，你也有个机会慢慢劝劝不是！”

沈绿衣强忍着笑意，与沈爷爷约定好过年一定回老家看他，才挂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的电话又响了，这次还是个陌生号码。

沈绿衣和沈爸爸面面相觑了片刻，这才接起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边却无人应声。

沈绿衣重复道：“喂，你好，请问找谁？”

这次沉默的时候更长了些，就在沈绿衣准备挂掉时，终于有人应声了：“是……是宝儿吗？”

这个声音带着些忐忑与小心翼翼，却不是沈绿衣熟悉的人。

“是我，沈绿衣，请问您是……”

“宝儿……我是你的外婆……是外婆啊……”电话那边的声音隐隐颤抖，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外婆”沈绿衣轻轻喊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从她记事起，外公外婆就不大待见她，这么多年，别说见面了，连电话都没有。

“……宝儿，外婆听你表哥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上课还昏倒过……宝儿，你要多休息……”

沈绿衣心头一跳，立刻看了眼沈爸爸，还好她没开外音，外婆的声音也不大。

只是，上课后昏倒的事，不是应该只有她和褚教授知道吗？后来为了让沈爸爸还上褚教授的一顿饭，沈绿衣还“委婉”地把她上课迟到的事告诉了爸爸。

怎么现在外婆竟然知道了？还有，表哥又是谁？

“外婆，您别担心，我好好的，刚刚放寒假呢，假期就能好好休息了。”沈绿衣答道，又问，“您说的表哥是我的同学？也在秦安大学读书吗？”

“是啊，你表哥和你一个学校……宝儿……你，你今年过年……来看看外公外婆，好不好？”电话中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的底气不足，最后三个字轻的沈绿衣几乎没听到。

沈绿衣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酸涩之感，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让她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她想起上一次见外公外婆，还是在她六岁的时候。那时也是冬天，快过年了，爸爸带她去看外公外婆，外公却很生气的把爸爸和她赶出了门。也是从哪时候起，以后每年再去，爸爸就不舍得带她了，只自己去承受外公的怒气。

“宝儿……”外婆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一丝恳求。

沈绿衣回过神来，爸爸这些年一直坚持拜访外公外婆，就算被赶出来也从不放弃，一定是希望能修复和外公外婆的关系，而且，他们毕竟是妈妈的长辈。

沈绿衣正要答应，却听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声音，“给谁打电话呢？怎么还躲着我？”

外婆急匆匆的说着，“没有没有，没……“后面的声音已然变成了通话挂断的忙音。

沈绿衣愣了愣，后面的那个声音，是外公？刚刚是外婆背着外公偷偷给她打电话的？因为听表哥说自己上课昏倒，担心自己的身体？

沈绿衣一时心绪复杂，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及时答应外婆。

沈青山悄悄打量了一眼自家闺女的表情，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宝儿，刚刚是你外婆打电话？”

沈绿衣也悄悄看了看爸爸的表情，将她的猜测告诉沈爸爸，又道：“爸爸，我刚才应该答应外婆……她是关心我呢。”

沈爸爸一笑，心中暗暗叹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女儿的目光温柔：“没事，反正这几天下雪，我们暂且也回不去，就去看看你外公外婆吧，到时候，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告诉你外婆。”

“好，听爸爸的。”沈绿衣笑着答应。

……

秦安市郊。

临近江畔的是一片景色优美的独栋别墅群，云家老宅就在这里。

云家小花园中，薛贤正与母亲说话。

“你外舅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发话说今年要让那两父女回云家？”

薛贤看着母亲忧虑的表情，不由失笑，“妈，您别多想，是我跟舅奶奶说要让表妹回来的。”

“什么？你……你……贤儿，你怎么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薛贤对母亲的大惊失色不以为意，“快过年了，让表妹一家团聚，也让外舅公和舅奶奶高兴一番，不好么？”

“贤儿！你不要年少气盛，不把云家的诺大家业放在眼里！”

看着母亲严肃的脸色，薛贤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浅笑，云淡风轻地道，“妈，绿衣表妹挺漂亮的，我娶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