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要不要将顾城主留下？”卢公公作为伴随皇帝多年的红人，自是知道这皇帝眉头一皱便在想什么，他低垂着头，问道。

“不可，明日替朕将他召见便行。今日他也受了些伤，你便替朕带宫中最好的太医去看看他。”皇帝轻声说道。

卢公公“奴才遵旨。”

……

京安城内，顾南舒遣散了一同回去的人，包括盛非，他独自一人穿过了小巷，直至停在巷尾。

此时，天色微微明亮，街头街尾却寂寥无人。

顾南舒停驻在此，深邃的目光闪过积分决绝得到意味。

“你知道我跟踪你。”辛时的声音如鬼魅般忽远忽近飘忽而来。

“是。”顾南舒薄唇轻启，嘴角微扬。

“你不怕我杀了你？”

辛时愤怒地看着他，眼中充斥着血球，看来他这一夜过得并不安宁。

“你杀不了我。”顾南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辛时恍然侧首：“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他真相。”

辛时指的他，正是当今皇上。至于他为何不以陛下尊称，是因为这个男人毕竟曾经也想要霸占江山，怎么还会尊称他一声陛下？

“你以为，我想要救你？”顾南舒凤眸微扬，对着辛时，扬声笑道。

辛时微微一愣，“难道不是？”若不是想要救他，那晚，他明明就已经有机会拆穿他；明明可以趁机将他捉拿，为何还要故意放走他？

不是救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唐辛时，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的所作所为了？”顾南舒看向他，话语声声冷厉。

辛时闻言，脸色一变，记忆回到南蛮那一晚，他话语间有些迟缓：“你……”

顾南舒不由显现几分怒意，冷睇辛时：“我会让你亲身体验这种感觉，唐辛时，你可曾后悔过半分？”

辛时闻言，脸色大变，这才清楚顾南舒此番的目的，心里头不由涌上怒意，咬牙切齿道：“顾南舒，你敢！”

顾南舒上前一步，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嘲笑，凑近他耳旁，声音鬼魅般令他突然闪过一阵恐惧：“可你也别忘了，当年我也是这么说的。”

辛时抬头，对上他的双眸，才看清顾南舒冷眸中闪烁着一抹隐忍至极的愤怒。

他低垂着双眸，眸光暗淡：“顾南舒，算我求你，放过我父亲，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他无关。”

顾南舒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与他无关？唐辛时，暗中勾结外邦，你有多大的本事？若不是你父亲亲自出面，邦王会答应你？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证据。当日你父子二人看我笑话有多开心，如今便是你们有多难堪！

若是当年，你也曾这么放过我父亲，也不会落入今日这种地步。”

辛时因他的质问，忽而沉默，哑口无言，他怎么会忘记当年，那支箭正是他下的命令，他是间接杀死顾西城的凶手。

当年，他与他父亲原以为顾南舒失去他父亲之时，即使登位城主，也只折断了羽翼的雄鹰。

竟然没想到顾南舒却渐渐露出了他的本事，朝廷上处处针对他们父子二人，这才让他们起了不得不想要铲除他的念头。

如今看来，并非是他表面看的这么简单，他们在明，而他在暗。

辛时面色惨然，目光闪过愤恨：“那你如今想如何处置我？”

顾南舒闻言，未答他，转身欲要离开，只见他轻轻吐了口气，讽刺道：“我会让你们唐家，身败名裂。”

四周陷入一片宁静，此时的天，已经大亮。

辛时一脸茫然地望着顾南舒消逝的地方，静静发呆，他的话一直不断地徘徊在辛时耳边。

顾南舒刚回到顾家，躺在床上憩息之际，前院便传来细碎嘈杂的声音，他眉心一蹙不悦问道：“什么事？”

随风闻言，站在门外下意识停下动作，回答道：“城主，是陛下派卢公公送来口谕。”

忽然沉寂片刻，顾南舒的声音才从房内传来。

“恩，我知道了。”顾南舒缓过神，声音恢复平淡。

卢公公抢先在随风话前，说道：“顾城主，陛下有事与你一说。”

顾南舒面无表情：“公公请回吧，我稍后便来。”

卢公公适可而止，点头：“奴才这就回去禀告陛下，希望城主莫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顾南舒笑道：“这是自然。”

随风面向卢公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卢公公，请。”

卢公公不再多说，挺直着身子，朝着顾家大门走去。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顾南舒疲倦地再一次闭上眼。

过了半刻，随风始终没等到城主的动静。他直接大步推开房门，见城主依旧合衣躺在床上熟睡。

他有些不忍心打断他：“城主。”

“恩？”睡意被打断，顾南舒迷糊间回应道。

但眼皮却是一动不动。

随风不得不提醒道：“城主，已过去半刻时辰了，再不启程，恐怕陛下要动怒了。”

随风话音刚落，顾南舒翻身，睁开那双如墨般的瞳孔，冰冷的眸子注视着面色平淡的随风，冷厉道：“备马。”

“是。”随风应道。

“还有。”

随风：“……”

“陛下是想从我这得知与邦王的盟友，你派程颐给我好好盯住唐辛时，我怕他到时会趁乱逃离出去。”顾南舒交代之时，话语中饱含着浓郁的嗜血之意，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意，这一次，他怎么会放走唐辛时。

唐辛时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他顾南舒便要一样一样还回去！

想走？若他不同意，唐辛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会让他离开。

随风道：“是，属下遵命。”

顾南舒又说道：“你去查一下唐寅躲哪，我一直没有发现他。”

“可是，城主……”随风迟疑道。

顾南舒打断他的话：“盛非会陪我一起。

若是放走了唐寅，就算抓了唐辛时也是于事无补。

他所做这一切，不过就是让唐辛时亲自感受他那晚承受的痛苦。

他也要让他体验一下，看着自己最为崇拜亲近的人，倒在自己的眼前。

而他的仇人，却还能潇洒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