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他们逃走了。”

顾南舒负手而立，目光忽闪，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恩。”

“那我们是否继续追寻？”

顾南舒垂首思忖片刻，方道：“不，回去吧。”

辛时道：“城主可是忘了此行的目的？若不将贼匪桌回，陛下恐怕会发怒。”

“此事我不想再提。”顾南舒挥手制止辛时继续说的话，“你我的恩怨还未算清。”

辛时接着道：“属下遵命，但城主别忘了，贼匪诡计多端，放虎归山，只恐日后他们会回来报复我们。”

顾南舒顿了下：“我自有打算。”

辛时眼底有些不甘，却也不敢多言，才道：“是属下逾越了。”

顾南舒面色一凛，对辛时的行为甚为不满，淡看他一眼，便不再答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一处，好似没有感受到辛时的存在。

直到随风过来，两人的相处才得以缓和。

“少主，我们可以启程了。”

“走吧。”

离开危险之地，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不少，温萝与苏兕各自待在马车内，两人都放松了警惕，闭着眼小憩。这些日子，温萝显得温顺多了，只是面色依旧冰冷如霜，不太讲话。

苏兕看着温萝这副模样，回想起初见她时的模样，总觉得变了不少。

苏兕正在思忖间。忽闻马车外一阵惊呼，苏兕立马警惕起来。

待听见其余人喊道：“老大。”

苏兕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掀开帘子，见公子朝这边走来：“公子。”

此时温萝也被声音吵醒，只不过还有些睡眼惺忪，迷离的眸子痴痴看着江暮霖。

江暮霖看了她一眼，并不想做过多的打扰，低声回道：“恩。”

正好，林初遇也朝这边走来，手中拿着随从递给他的食物，他将食物先分给温萝她们，随后才将剩余的放在江暮霖手中。

温萝没多大反应，细嚼一点之后，便闭上眼靠在一边继续休息。

苏兕无奈道：“温姑娘似乎这几日便一直这样，公子，可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江暮霖迈步朝着温萝走去，将手贴在她额间，温柔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萝不答，江暮霖也不勉强，收回手，离开温萝在的那辆马车。

“话说你这身衣服也未必太显眼了吧。”林初遇走近，只见江暮霖负手而立，静立在窗旁，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江暮霖又岂会不知，如今他这一身红衣，走哪哪显眼，如今也只能等进了城再做打算。

他接着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江暮霖回过神，沙哑着嗓音道：“好多了。”

“你为何不跟她说明白。”林初遇问道。

江暮霖深深闭上双眼，“如何说的明白。”

他生怕有一天，自己是真的想要放下仇恨，与她远走天涯。

可每次梦中，他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家人惨死在顾西城刀下的恨意！

林初遇问：“在爱和仇恨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不可能放下仇恨。”江暮霖摇头，打断了林初遇的话。

夜里，温萝沉浸在梦乡中，突然惊醒。她惊惧地睁着眼睛，大口喘气，她刚刚梦到顾南舒那双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移动了身子，才发现床边伫立着身影，那双犀利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知来了多久。

“江暮霖……”

江暮霖听见温萝虚弱的声音，浑身一怔，他低声应道：“嗯。”

“顾南舒他父亲害了你父母，如今你也报了这份仇，你为何不把仇恨放下。”

江暮霖不言不语。

屋内一片静谧，温萝仿若能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江暮霖注视着黑暗中的身影，轻轻地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嘲讽：“为何你要劝我，你可知顾西城当初是如何杀害我父母的。若不是有人拼了命护我周全，我早已是他的刀下魂，你可知那日我才多大？他想要放过我了吗？”

温萝喃喃道：“如今你的仇已经报了。”

“顾西城杀我族人多少，我便要他双倍奉还！”江暮霖冷声道。

温萝闻言一愣，随即低头讥笑，“江暮霖，那你便放我走吧。”

“走？”闻言，江暮霖紧紧掐着她的双肩激动说道：“你可忘了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不，我们的礼还没完成。”温萝立刻摇头，否认了他的话。

江暮霖恨恨地说道：“那又如何？我不许你走，你便是哪也不能去。”

温萝没有接话，只是低声问：“为何偏偏是我，几次令你坠入危险中，仍不舍得放弃我。”

“你便是你。”江暮霖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温萝真真切切地感受他那均匀地心跳声，声音如同清风令人觉得舒畅。

“若是我让你放弃仇恨，跟你永生永世在一起，你愿意吗？”温萝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们从此过着二人世界，你愿意吗？”

“我……”江暮霖闻言，搂住的手一颤，不自觉地一阵心虚。

“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从我，你只是在尝试骗你自己，你把仇恨永远放在了第一位。可是，江暮霖，我只是希望我的未来夫君，一心一意地专心陪着我，不谈仇恨，地位高低之分，可你不是，我们只是适合相识一场。如此，你又何必骗你自己，将我留在你的身旁。”

一字一句，真真切切，江暮霖闻言愣住，呼吸几乎停滞。

“你还想留在顾南舒身边？”江暮霖低头问了一遍，忽然冷冷地笑出声。

温萝只笑不答，她并非还想着回到顾南舒身边，自从在南蛮经历那一夜，她便什么也不敢想，如今她倒是想去一个地方，没有仇恨，没有地位、战场，有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便是最好的。

她的沉默不语，江暮霖全然看在眼中，脸上的那份冷静早已消失不见。

“我不会让你回去，回到他的身边，他是我的仇人！”他松开搂住她的手，温言细语交代一声：“好好休息。”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