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卿静静地听着艺荼声泪俱下地讲述，故事结束了，但是在她内心产生的震荡还没有消失，那个曾经在神界呼风唤雨的大将军也能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而放弃所有，就算是被贬成凡人也毫无怨言。

“就是因为这样，冰封的法术在他的体内扎根了，他在神界的时候还勉强能够抗衡，可自从成了一个凡人，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到十年前就已经只能卧病在床，到了现在若没有什么奇迹发生，那等待齐寂的就只能是死亡了。”

“你在附近守着，不要让别人打扰，若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不仅是我，就是你的夫君他也就无力回天了。”

古卿还是违背了天道，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指示，若是有天谴，她也受着。

艺荼在旁边守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古卿运好气势，准备好了把冰封从齐寂的体内逼出来，或者是稀释掉，可这两个方法中的任意一个，对她这只性火的凤凰来说都不容易。

“卿卿，你给我停下。”

古卿一鼓作气，刚要把自己体内的灵气通过手掌传递给齐寂，就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言朝暮打断了。

言朝暮看到古卿还没来得及施法，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后怕，若是他来的再晚一点，那飘渺血痕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古卿到时候会成什么样子他不敢想象，也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古卿被言朝暮从齐寂身旁拉到另一边，“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上次在浮生殿她好像都和言朝暮说清楚了吧，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他们两个已经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朝暮神尊不在浮生殿陪着夫人，半夜来到这里做什么？”

言朝暮生气于她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懊恼于她对那日的事情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可是，为了她，除了保守秘密，他别无选择。

“你知不知道冰封和你是相克的，后果是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

言朝暮满腹的话语，最后只能浓缩成了这么单薄的一句。

“那就不劳烦神尊费心了，神尊每天要管这么多事情，估计也是忙不过来的吧。”

古卿当然知道可能会有的后果是什么，可是现在，她身边的一个个都对她有隔阂，每个人都和她有嫌隙，她倒是不如救活了齐寂，那样至少这个世界上还能多一对幸福的恋人。

“妖女......”

艺荼对言朝暮的突然来访感到猝不及防，更何况他好像是来阻止古卿来帮助他们夫妻的。

古卿想要告诉她放心，她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她倒不是真的想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她只是想要和神尊对着干，想要通过让自己受伤来让他们后悔罢了。

“你自己的夫君，想要救活他，你就要付出代价。”

言朝暮没有继续和古卿争辩，话锋一转，他直指候在一旁的艺荼。

“只要能够救活他，不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言朝暮似乎很满意艺荼的话，“那你就用自己的心石来救他吧，我手上正好有一颗从丹炉里刚拿出来的灵丹，只要你把自己的心石拿出来换给他，我可以向你保证，齐寂一定可以完好如初。”

没了心石会什么样，艺荼当然不会不知道，她要是死了，就不能做到和齐寂长相厮守了，可是，如果她不去死，那最后死去的就会是齐寂，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留在这个世上，如果让她自己选择的话，她一定会去牺牲自己。

“神尊，我愿意。”

“好，那麻烦你自己来吧。”

言朝暮搂着已经呆住了的古卿退后一些，艺荼要自己承受钻心之痛把心石生生拿出来，这幅画面，对谁来说，都会造成不小的冲击。

艺荼走到齐寂身边，用手指细心地描绘他脸部的轮廓，就是这张让她魂牵梦绕的容颜，就是那个一直存在于自己心底里的大英雄，让她有了活在这个世间的勇气，如今，她应该感到幸运，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的，这对自己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份殊荣！

“真的只能这样吗？”

古卿站在一旁，不死心地询问言朝暮，艺荼要是死了，那就算是齐寂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言朝暮不置可否，对付冰封这种法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因为之前遭受了天怒，但现在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多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他不愿也不会像古卿一样去冒这个险。

“别看了。”

言朝暮伸手把古卿的双眼捂住，太过于血腥，同时也太过于凄惨。

古卿这次没有挣扎，她没有足够的强大，她救不了齐寂，她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族在她的面前离去了。

艺荼把自己的心石取出，带着温度的心石缓缓地放入齐寂体内，言朝暮在不远的位置上把灵丹推入他的体内，等到古卿的双眼再次可以看到面前的一切的时候，齐寂已经坐了起来，而艺荼正趴在他的怀里。

“怎么这么傻？”

齐寂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不受控制。

“因为，我爱你。”

这次古卿是自动地转过身去，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艺荼那动人的嗓音。

“当时齐寂一袭白袍，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面如冠度玉，却透着疏离，让我这只小妖感叹不已，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多看一眼都是亵渎。黑眸深邃如一潭古泉，望着那双眼，便周身无力，迈不出步子。这便是神仙答吗？即使美貌倾城也不敢生出亵玩之心，只能卑微的仰视，如同仰视那轮明月般。

只一眼，便难以忘怀”

“真不打算回神界啦？”

时至今日，古卿终于再次和齐寂谈起了这桩旧事。

“不回去了，艺荼不见了，就算接着做我的大将军又有什么用呢，想要守护的人也已经消失了。”

齐寂叹了口气，艺荼为了自己而死，虽然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但他还是没能从失去她的痛苦中缓和过来，古卿也是好意，他知道的，也不打算再去怨谁，这半年来，古卿时常来看望自己，他也心领了她的好意。

“这淡蓝色的匙叶草还真是好看。”

古卿也自觉地换了话题，如今齐寂还是在豆米村，还是住在他们曾经住了十年的小房子里，不同的是，他开辟出来了一大片的花田，里面种满了匙叶草。

“是啊，”齐寂感慨，“你知道匙叶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勿忘我。”

“那你知道艺荼的原身是什么吗？”

这个，还真的难住了古卿，她只知道艺荼是只妖，但是接触不多，再加上当时艺荼掩饰地足够好，她还没去探究过这个。

“谶花。”齐寂像是在回忆什么，“她本是西溟幽海之畔的一朵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