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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羲凰未提前传讯便来到王家，身边只带了邓晖与顾炎清，许墨洇见到她来有些意外，但还是拉着她往内堂走去。

朝中发生这么多事，王济沐虽然不涉党政，但易储一事事关重大，自然会说与许墨洇听。如今朝中没了太子与惠王，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便是肃王白衡英。而顾羲凰身为肃王侧妃深受宠爱，将来必定是东宫的一位娘娘，所以许墨洇待她又多了几分谨慎。

许墨洇吩咐丫鬟沏好了茶后，递到顾羲凰面前，说道，“都是你喜欢喝的茶，听说昭熙你陪着肃王殿下往西南时受了伤，不知身上的伤可痊愈了。”

顾羲凰依旧守礼地接过许墨洇的茶，又起身对着她屈膝一拜道，“多谢母亲关心，在京中休养多日，已经痊愈了。只是阴天下雨时，肩膀那处会有些胀痛，或许过些时日也就好了。”

许墨洇拉着她继续坐下，脸色却不好，说道，“那是伤患留下的病痛，以后会伴随你终身的。你年纪轻轻就落下这样的毛病，他日若再诞下子嗣，身体怕是要吃不消的。”

听到许墨洇提到子嗣，顾羲凰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摇头道，“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既然已经寒暄得差不多，顾羲凰放下茶杯便开门见山地坦承自己的来意，“母亲，不知明之今日可在府中？我今日来是有事情想要与明之商议。”

“明之与礼之都在府上未曾外出，只是不知道明之有什么事能帮得上你？”

顾羲凰笑着并未答话，许墨洇也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询问，便随口提起什么将这事打发了过去。两人饮过两道茶后，许墨洇便让一个小厮为顾羲凰引路去找王江漓，自己去忙府中其他事。

此刻顾羲凰身边只剩顾炎清一人，又在王家没有王府的诸多监视，她感觉放松下来不少。刻意停顿了半步，拉开了与小厮的距离，低声向顾炎清问道，“邓晖去了何处？”

“一进府门就去找王家小公子了，只说在府中出不了什么意外，留我一人在王妃身边随侍就好。”顾炎清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邓晖素来与王家小公子交好，每次来到王家，两人都要攀谈许久。王妃不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带着我与邓晖同来的么？”

顾羲凰没有否认，点头道，“我与曲诚君之间开诚布公，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我刻意制造机会，不过是想问一问你的意见罢了。你是想待在京城留在王爷身边建功立业，还是想随我同回潇州隐姓埋名呢？”

顾炎清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意外，回道，“王妃的身份泄露后，我猜测过你会寻机逃遁，可见你与王爷恩爱如旧，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如今王妃可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天家无情，兄弟之间尚可反目，又遑论让一个前朝余孽日日睡在枕边呢？”

他说到“前朝余孽”四个字时刻意压低了声线，打量到顾羲凰的表情，发现她不过是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的一眼。顾炎清连忙垂下头往后退了半步。“我是王妃身边的人，当初也是看重王妃的才智跟随于你。虽然背叛了前主，但不代表我真的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且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既然我知道了王妃的身世，若勉强留在王爷身边，他日一旦这个秘密有暴露的风险，那我一定会成为刀下亡魂。”

“曲诚君总是知理明理的，我今日来便是给你指一条明路的。”

说话间小厮已经将两人带到王江漓的院落，叩门后王江漓见是顾羲凰前来，连忙出来相迎。

“原来是王妃姐姐来了，许久不见姐姐，不知姐姐身体可还康健？”王江漓一边说一边走下台阶迎向顾羲凰，躬身作揖行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曾疏漏。

“明之不必多礼，你我姐弟感情深厚，勿让礼数疏远了。”

顾羲凰一边打发了领路的小厮，一边上前扶起王江漓的手臂。她与王江漓已有大半年没有见过，此刻再见他已经褪去几分少年意气，多了几分稳重。眉眼间也不像初见时那般急功近利，反而平静如水，一时让人无法看透他的想法。

王江漓欠身道，“还请王妃姐姐入内说话。”

顾羲凰走进王江漓的房中，见他桌案上多是账册高垒，砚台上斜搭着两三支笔，床头和桌边的烛台上满是残落的蜡烛，想来他昨夜定是彻夜翻看账册。王江漓见她驻足观望，适时开口道，“让姐姐见笑了，小弟昨夜一直在查对账目，桌上凌乱不该见客的。”

话虽如此，他并没有着急地过去将桌面收整，而是走到圆桌前拿起茶壶给顾羲凰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顾羲凰走过去落了座，抬手示意他也一同落座，王江漓坐下后目光扫过顾炎清一眼。

“姐姐身边跟着的人有些眼生，从前不都是李泽与邓晖陪你回来的么？”

顾羲凰端起茶杯饮下一口，回道，“这位顾炎清是我在潇州的远房表兄，去年时来京投靠于我，在王府也是我的随身侍卫。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面对顾羲凰的直截了当，王江漓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端坐着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明之一直在外经商，不知可曾往来于潇州？”

“与潇州倒是有些往来，只是那边人生地不熟，主要还是在京中以外祖父的生意为主。”

“那不知明之能不能带着顾炎清一同经商，若觉得他可靠就将潇州的部分生意交给他打理。若需要银钱打点潇州那边的商路，我自然会将这份钱送到府上。”

王江漓听到这里觉察出几分不妥，问道，“姐姐是王妃之尊，身边不缺差事。能在王府中有份差事，是一般人想也不敢想的。可为什么姐姐要将这位顾炎清送到我身边来经商，商贾地位极低，就算是州府中的大贾富户也比不上王府看门的一条狗吧？姐姐如此做，倒是我猜不透了。”

“我知道明之定是疑惑又有些防范我，但我做这些事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姜家当初不也是如日中天么？如今中书令官职不保，皇后幽居冷宫只留下个好听的封号，太子与惠王亦被贬为庶民。世事难料，我这个王妃又能做得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