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路似信非信地盯着他，若有所思，没吭声。

秦泽楷看着他的变化，心里有了底，他边站起身边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三，二，一。

“秦泽楷。”

在心里数到“一”时，他刚走到门口，就被梁路叫住。

秦泽楷敛下眸子里异样的光，回过身，淡淡看着他。

倚在床上的梁路一脸古怪上下打量他：“那个女人就那么好？

“好到你甘心做狗皮膏药天天围着她转？就那破鞋？还能让秦家少爷不惜以这种谎言来唬人？”

“梁路！”秦泽楷厉声道，“你最好放尊重点。”

梁路不自觉咬着唇，不服气地回瞪他，脸上终于露出些许与这个年纪相符的孩子气。

“她很好，比谁都好。”

秦泽楷沉默，好一会儿才回答，径直出了门。

只留下梁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干瞪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伸手，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登上浏览器，刚在键盘上按了“F”和“X”,就跳出他惯常搜索的两字——风行。

食指迟疑几秒，最后按了“搜索”。

医院的网是真的不好，页面卡顿许久才加载出来。随意滑了滑，就跳出来一大串。

梁路神色莫名，点进去最上面的网页。

是那时鹿蓁与江韵纹合作的当事人回应视频。

镜头缓缓推进，画面渐渐明朗，鹿蓁一身得体职业装，面对镜头露出职业微笑。梁路盯着屏幕上的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完全没有第一面时的憔悴；一套修身得体的设计，勾勒出她完美曲线，平添几分自信张扬。

“……我不愿意承认在平权主义高涨的今天，性别歧视依旧存在。当一位女性取得非凡成就，大家都会下意识否认她的努力。也不愿意否认CEO效应现在依旧存在，只是我同为女性，觉得万分可悲。”

话落，她冲镜头微微仰首，在大面的黑色铺满屏幕前，可以让人清晰看到她姣好面庞上红唇一扬，勾出摄人心魄的弧度。

梁路怔怔地看着手机，或者说他的大脑里自动循环播放鹿蓁刚才那一席话，压根没在意后面出现的江韵纹。

这是……风行执行官？！你逗我呢！说好的两鬓微霜的老头呢？怎么是一个……

梁路面色古怪，不断拿手机敲自己的手心。

在心里默默补充道：是一个花季少女？虽然这位少女已经有俩孩子了。

当然，这种事很正常，现在的国内外大学少不了女生怀了孕休学，生下孩子后继续返回学校的案例。但是，这种事落在自己偶像身上——据说这个男人还是个渣男，梁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活了二十多载的梁路在此刻丢了自己的冷静自持，脑袋里混乱得厉害。天之骄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首先，他崇拜了五年的偶像竟然是女的，一个仅仅二十四五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还有了两个孩子。其次，这个女人竟然就是他便宜小舅舅心仪的对象，他还经常嫌弃秦泽楷错把鱼目当宝珠，然人家还爱搭不理。然后，他亲手把偶像送给了渣了偶像的男人……

不是，等等，他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梁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外面的太阳渐渐疏远，奔赴西方的怀抱。

梁路在病床上枯坐了一下午，用三个小时确认、接受了他的偶像就是鹿蓁，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完成心里建设自己竟是那个把错把明珠当鱼目的人，并深深懊悔自己不着调的行为。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梁路想了想，决定要解救偶像于水火之中。

心动不如行动，梁路一把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完全没了之前头昏眼花、奄奄一息的要死不活，只觉精神倍满甚至可以冲进渣男老窝就给他来一枪子儿。

就在梁路跃跃欲试想着打闹傅宅时，渣·傅慎承·男莫名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端着咖啡，推门进来的于山立马紧张道：“总裁，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男人看了一眼手旁的文件——一天快过去，一摞高的文件纹丝不动。因为他压根就没看进去几份。

傅慎承头疼，扶着额头，冷声问道：“她，肯吃饭了吗？”

刚刚被殷家大小姐在茶水间拦下来控诉鹿蓁不仅不好好吃饭还拒绝医生检查并不吃药的于山：“……”

“鹿小姐她，”于山紧张咽了咽唾沫，“刚刚据说是睡了，晚饭时间还没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咖啡放在桌上，不敢抬眼去看男人。

傅慎承心系某处美人那儿，也没注意到于山的不对劲。

男人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着什么。于山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一会儿，不料男人合上笔帽，作势就要起身——这不明摆着要去看鹿蓁吗！

于山大脑飞快运作，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脱口而出：“总裁，大宅那边来电话了。”

果不其然，闻言，男人身形一顿，终没有起身。

“什么事？”男人声音冰冷，语气里的不耐烦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