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一想。

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许多东西，总觉得能看穿人心。

百里静都不敢对视了。

心虚。

心方方。

碎觉。

——

郁离仰面，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头枕在上面，躺在床上，睡得规整。

房门紧闭，偌大的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丝合缝，一丝亮光透不进。

郁离忽地睁眼，余光所到之处，房中之物，黑暗中依然辨得，轮廓，方位，只细节处不可捉摸。

世界上最黑的物体，无论怎样雕琢打造，迎面开来，慧眼所及，皆是漆黑。

虚空的夜里，满布的，是虚黑。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这些年来。

郁离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阖眸，堕入一片混沌。

他的不安。

与她有关。

——

雪后初晴，室外的温度更冷了些。

既然要回去了，该做些准备才是。

百里静心里装着事，早早就醒了。

盯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出神。

好久没联系了呀。

也罢。

但愿是最后一次。

只是不知这次，又该招惹多少是非了。

每次都这样。

习惯了。

——

百里瑾悠然地品着茶。

原叶翻涌，将清香连带着涩意挤出了大半，带着苦味，酸楚，而后回甘。

浓墨重口，隐隐带着腥气。

黑眼深矍。

早该这么做了，偏偏老太太不听劝，迂腐。

百年大族，如一株老树，外表森繁，内里却空洞，看似庞大，实则不堪一击。

总是守着老一辈的规矩，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这样下去，没个几年就得散了。

富贵险中求，刀尖上舔血的法子，可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偌大一家族，倘若不另辟蹊径，何以维持呢？

深褐色的眼眸边缘泛着黄色，如一把泥沙落入水中，搅乱了一池清澈。

忽有人跌跌撞撞传入，脚步虚浮，汗湿衣襟。

“慌什么。”

百里瑾冷声道。

那人神色张皇，附耳上前。

百里瑾听着，神情莫测。

手中置茶的薄碟，映出几道裂痕。

“帝都的人”，百里瑾细细慢品，“怎么会来。”

脑中思量，眼中不显。

“怎么会……”

手掌的脆白缓缓恢复常色。

“让她先别回来了。”

免得又惹了麻烦。

百里瑾吩咐下去。

——

莫离哥哥今天的水准没有发挥出来。

百里静“咕咚咕咚”给自己灌水时这样想道。

百里静目前位于客厅。

郁离还在厨房。

她刚刚先品鉴了一块鸡肉，想尝尝味道。

没想到。

……

舌头都要辣掉了！

百里静现在恨不得咬一大口冰块来灭灭火。

水冲淡了一瞬，而后辣意又涌上来。

上头！

百里静像狗一样哈着舌头。

冰淇凌是吃不得的。

百里静划拉着手机企图分散注意力。

咦，新邮件？

点开。

？！！

她不用回去啦！

幸福来得太突然。

百里静“唰——”地一下跳起来，兴奋地睁大双眼。

想也没想冲进厨房，看着眼前的人儿，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大熊抱。

像个树懒一样挂在身上。

郁离用一只手稳住，眼疾手快地丢下锅铲，关掉燃气，改用两手托住。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