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大日，火红而轰鸣。

凯莎女王面色映得红彤彤一片，坐在一块小行星上，看着眼前不断坍缩的恒星，有些感慨。

以她的眼力，一眼就知道这是一颗快走向末日的恒星。

也就是即将走向恒星演变的一个阶段，超新星。

也知道，这里是之前在莫甘娜的暗数据里看到的翡翠星。

至于前方不远处神智昏寐，浑身鲜血淋漓，眼耳口鼻皆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太阳之光蕾娜，她只看了一眼，就微微摇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面色平静，神情沉稳，只有不时扫向恒星表面某个微不可查的黑点时，眸光略有波动。

“来吧卡尔，解释解释。”即使是面临最大的危局，凯莎女王也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让人望而生敬的气度。

一道投影随即出现，是一位身披幽蓝色金边长袍的年轻男子，他的头上戴着长袍相连的帽子，只帽子下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有一种沉静无波的学者气质。

一出现，先是抚胸向着凯莎女王鞠躬行了一礼。

显然，他就是卡尔。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凯莎平静的问着问题，眼里却始终望向翡翠星的方向。

“在你们的宇宙思维里，时空是一个稳定的概念，但我觉得，时空是不稳定的。”卡尔语气平淡，也随着凯莎女王的目光看向翡翠星的位置，那里是个身罩护盾的年轻男子。

“嗯。”凯莎点点头。

“你们通过调节虫洞，从空间的一点到另外一点，而虚空恰恰相反，不改变您的位置，我改变了空间的位置。”卡尔双手交错在身前，语气平淡地解释着。

“所以我理论上，还在地球上空？”凯莎道。

“姑且可以这么理解。”卡尔的表情一直很平静，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也没有一丝其他感情。

“呵……很令人愤怒啊……还有那蕾娜，我们不会用那种方式来控制他人。”

“这倒也未必。”卡尔转身看向凯莎女王，手掌指向恒星上的黑点：“若非蕾娜是王衍的爱人，我相信他未必会遵循这一点。而按照您的意思，他应该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天使。”

“对于他，我从来没有过高的要求，因为不现实，也不需要。”凯莎看向远处忙碌中的王衍，脸上带上了些许感慨：“他是我见过的，成长最快的男孩子，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是他自己的经历与磨砺带来的结果，这是一个时时可以给人惊喜的孩子。”

“也有意外。”卡尔负手补充道。

“我一直觉得，他的路可以自己去走，我最多给予引导。我也相信他不会走偏，因为他的身上有着太多难以割舍的丝线，并且珍而重之，不敢毁伤。”凯莎看着王衍，慢慢说着自己对他的看法，从没跟他人谈起的话：“他喜欢往自己身边圈揽一切美好的东西，像一个喜欢储藏的小仓鼠，一点一点累积自己向往的东西，比如从小缺失的亲情，亲人等等。

弟弟，朋友，爱人。

牵绊，从无，到越来越多。

他尊重生命，珍视和平，也向往安宁的生活。贪恋美色，但爱护女人，并且极其渴望一个真正的家庭，甚至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

他从黑暗中走来，一直在渴望光明，没有怨怼。

他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一切，因此耗尽心血，夜以继昼。你们以黑暗彻盖地球，却让我看到了他的光芒。”

卡尔闻言默默无言。

“你说的对。如果蕾娜不是他的爱人，只是其他一个相干不大的人，他会尝试控制对方以自保，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而如果你没有以蕾娜的性命威胁他，他可以直接在你们手里抢过太阳之光的控制权，即使你的虚空技术可以碾压他，或者有可能针对他的暗位面入侵能力做了部署，蕾娜也会在精神层面接引他。”凯莎女王一言道破眼前的一切伎俩，没有什么嘲讽之意。

对于阴谋家来说，嘲讽，其实是赞美。

“激活基因之后，他很少让自己面临抉择，因为他一直头脑清醒，贯彻到底地增强自己的能力，可谓顺风顺水，连受伤都近乎没有。

没想到初一面临这种境地，即是生死两难。

但我也很欣慰，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死亡，挚爱，与苟活，他做出了一个真正的天使才会做出的选择。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着他的软肋下手，恐怕也是十拿九稳吧？

驮凡人过河，重若辰星。

这是一个死局。

也许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我也没有躲过你的阴谋。

因为在他眼里，我是无所不能的。

或许，他还以为我也应该懂这种技术，就算十之八九的可能，我也不会被狙掉。

只来得及拦截了凶潮，没有余力再来突破封锁来提醒我……以为就这样默默地，独自勉力支撑，乃至走向灭亡……灰飞烟灭。”

凯莎女王眼里闪烁着一些别样的光辉，她担心王衍，也极为心疼，但事已至此，别无他路。

她没有其他的表情来给阴谋者欣赏，她是宇宙之王。

镇压了已知宇宙数万年的王。

“如果没有您的暴露，也许这一天还会来得更晚一些，也许他也不是这个结局。”卡尔想了想，这样道。

“我对不起他。他说过，不希望我来到地球的，他的确说过。”凯莎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这种说法。

如果不是一个天使未来的身份，对方未必会对王衍下这种死手，因为加上她在内，难度系数提升得太大。

以至于战斗之初，卡尔就不得不走上台面，没有给他自己留有失败后狡辩的余地。

最多，动用弑神级作战方案，或者将他继续压制在地球之内，乃至渐渐与邪恶虚与委蛇。

凯莎知道，王衍早就有面对这两种局面的准备，一种即是那立于近乎不败之地的虚空护盾，另一些，在他的暗手里，默默积蓄着。

“我在最坏的局面里也没想到，凉冰竟然真的会对他下杀手，最起码，也应该有所保留。我以为，也许她执意要杀我，坚持邪恶理念，但不会对王衍下死手。”凯莎女王微微摇头道。

“呵呵，想要杀他的，的确不是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