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
作者:子桑木 | 分类:古言 | 字数:60.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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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鸜鸲学舌
天气逐渐转冷,即使是身处南乡,也是能够感受到秋季之神慷慨的恩赐,触目满是赤黄相衬,水蜜桃与猕猴桃分别悬挂在各自所属的苍枝金叶之上,累垂可爱,异香盈溢而来,引得俊鸟在连续成串的果实之间上蹿下跳。
一众采摘琼实的女子望着果园里的珠颗沉甸甸地悬挂在树上,提着竹篮采摘着秋季之神的馈赠。
洁白的云朵飘『荡』在蔚蓝『色』的天空之上,一群同样洁白的鹭鸶在云朵上下横穿,倦怠了就休憩在沼泽皋隰之上,张开一张利嘴用来捕捉鱼类。
在珞室之内,商王授召见一名全副武装的男『性』使者。使者是前来向他报告多子族的到来,向他传达了多子族的歉意。商王授向来是一位宽厚仁慈的国王,原谅了王子公孙的迟到。
小齐丰般和小汤祁通随从小王子圣在珞室陪同诸位长辈参议关于军事行动的策略,听闻多子族到来,预备发表对于多子族迟到的意见。
薄侯子磬率先开口说道:“这些小子也太无礼了,对于王上的号召竟然迟迟未至。”
攸侯子喜极尽地主之谊,习惯『性』地轻捊长须说道:“小臣已经为几名小子安排了上佳公寓。”
奄侯鹤虱轻捊长须说道:“这些小子也太养尊处优了。”
丰般附和长辈道:“哪像我和阿通很早就到达攸国为王上效命。”
祁通同样附和道:“我在汤国的时候,很早就准备了上千把弓弩临危待命。”
商王授命令侍立一旁的使者说道:“你去告诉诸位前来攸国的世子及命『妇』,日央之时前来珞室,参议对于人方的征伐。”
“唯。”那一名男『性』使者随即领命而去。
小王子圣向父王报告道:“斥候再次探得情报,六国联军真正想攻击的是齐国,此次他们的主帅莘侯富采用的是右伪左实声东击西的计策。”
商王授沉『吟』许久,吩咐齐侯道:“齐侯所统帅的军队就按照之前的布置,一半留在邑内,一半随从王师出发。”
“唯。”齐侯丰戗提出自己的请求:“有请王上派遣多子部队支援齐师。”
“准奏。”商王授吩咐齐侯道:“等会你和攸侯留下来同予探讨对于人方的作战方案。”
“唯。”攸侯喜与齐侯戗异口同声地答道。
在小王子圣的号召之下,小齐丰般与小汤祁通随从小王大人步出行馆之外。
在灿烂的秋天暖阳照耀之下,三名年轻人各自骑着白『色』骏马,带着弓箭,朝着楌苑的方向跑去。
刚来攸国的时候,他们就在楌苑的榕泽之内捕获一条巨型鳄鱼,今日又一次来到榕泽视察。高大的榕树宛若一座绿『色』的卷棚顶,为行者遮挡住无处不在的阳光,增生了七分凉意。
祁通腰间鞶革挂着宝剑,背后则是挂着一把铁木弓和一箙枣树箭,长身直立于榕泽之畔,他爽朗地笑道:“上一次我们还在这里捕获到一条土龙以作鼍皷。”
“我还吩咐膳臣将土龙鲜肉拿到炮格上面烧烤。”轻按着鞶革上的宝剑,回味着美味的鳄鱼鲜肉,丰般一双犹似黑『色』玛瑙的眼睛在榕泽水面上左右扫视,希望能够再次看到一条凶猛的噬血鳄鱼。
“走。”子圣招呼两名伙伴道:“阿般、阿通,我们到楌苑的别处逛一逛。”
丰般和祁通异口同声地应答道:“行。”
小王子圣、小齐丰般、小汤祁通,三名年轻人牵着各自的白『色』骏马朝着东南方向走去,枫树和楌树招展着火球似的叶片,其中美丽的楌树还延伸出赤『色』的花朵,先前葱翠的枝叶也转化成胭脂式的颜『色』。
三匹白『色』骏马各自随着主人而走,偶尔也俯下脑袋啃食地上的狼尾草。
牵着一匹白马,子圣环视着眼前的楌树,作出思考的神态,问:“我观缯书上所言,楌树乃是春季开花,怎么现在到秋季还可以开花?”
环视周围的楌树,祁通托腮略作思考,说:“今年的北方特别冷,然而今年的南方却特别热。也许是楌树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灵气,所以再度开花。”
“我想也是。”子圣点了点头,双目注视着高大的楌树,说:“楌树直入云霄,花朵窈窕,观之真使人肃然起敬。”
丰般抚掌称赞道:“南乡有此参天大树,足以使民御寒。”
子圣脸上蕴含着愉悦的笑容,说:“我等会命令司农为此树作画。”
看着枫树上的鵙鸟在暗赤『色』的枝叶之间静默地等待,应该是在观察猎物的动静,丰般顿时萌生狩猎之意,提议道:“我们去狩猎猛兽。”
“行。”子圣欣忭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达成一致意见,三名年轻人各自带着弓箭,骑上白『色』骏马继续往前而行。
楌苑之内,溪涧多有清流,矫健的麋鹿踏着青草,俯下脑袋饮用沭水。众多的金丝猴在粗壮的枫树枝叶上互相梳理『毛』发,槭与狨相映成趣。
小王子圣、小齐丰般、小汤祁通,三名狩猎者欣赏着楌苑水阔山高式的潋滟风光,攸国境内的气候真是温煦,虽然处于秋季,但还是能够使人感受到南方的湿热。
远处有着数只巨型乌龟,巨龟潜伏在铺满圆润鹅卵石的沂水之上,潺潺水流漫过龟背。
子圣指着水里的那几只巨龟说道:“这种乌龟应该是攸侯喜多次派遣使者到达王邑赠送给我们的龟甲。”
祁通看了看隐没于水的那几只巨龟,说:“我也收到王上赠予我的攸国龟甲。”
丰般神『色』有些急躁,直接将嵌入鞶革之中的宝剑拔出剑鞘,拿在手上,说:“我看这楌苑多有虎豹,我们拿着弓箭狩猎几只。”
“甚善。”子圣此时轻按住腰间的宝剑,说:“走!”
炙热的太阳从巍峨的狼山背面缓慢落下,给寒冽的蔚蓝『色』天空撒上灿烂的金光,一群洁白的信天鸽振翅高飞,沐浴在落日的金『色』余晖当中。
辞别了小齐丰般和小汤祁通,小王子圣牵着一匹白『色』骏马返回桓宫,另有一副竹辇装载着小王大人所猎获的虎和豹,由车夫来拉动。将白马牵到厩圉之中,小王子圣返回颢室,他就看见王女子穆提着一个金丝鸟笼,鸟笼之中住着一只乌黑的鸜鸲,模样甚为呆萌,足以称作憨态可掬。
“阿圣,我给你带来了一只鸜鸲。”子穆言语甜脆地说道:“等会你听鸜鸲鸣唤,鸜鸲会说人类的语言呢。”
子圣笑着问她:“你从哪里找来的禽类?”
“是小攸命令使者给小王大人送来的宠物。”子穆欢喜地说道:“我刚才试了它几声,它的叫声特别悠扬,应该是只雌鸟。”
子圣从小妹手中接过金丝鸟笼,说:“原来是阿宁送来的禽类,阿宁是攸侯的世子,自幼博览群书,你应该多向他讨教文学。”
“小攸武艺更是超群。”子穆满脸期待地说道:“此次征伐人方我最需要的是向小攸讨教武艺呢。”
笼内的鸜鸲在支撑架上长鸣:“小王万福——”
“欸?”看着笼内乌黑的鸜鸲在学习人类的语言,子圣对着小妹问道:“是你教它说话?”
“对,是我教它学会说吉祥话语。”子穆此时亲热地对着鸜鸲说道:“再叫一声「小王万福」,我给你吃蚯蚓。”
“小王万福。”鸜鸲又一声长鸣。
子圣温情地注视着鸜鸲,转头向小妹说道:“我要教鸜鸲学会叫「王女万福」。”
一名女『性』小臣端上一盆水煮蚯蚓,等候着王女大人给鸜鸲进食。
“行耶。”按照她与鸜鸲的约定,子穆随即抓起盆里的一条水煮蚯蚓喂给鸜鸲。
子圣笑着问道:“阿宁将这一只鸜鸲送给我作什么?”
“庚辰日是小王大人的降生之日,因此小攸特意给小王大人送来一只鸜鸲作为庆贺之礼。”子穆再一次将盆里的一条水煮蚯蚓投给鸜鸲。
那一只鸜鸲很快就用咮接住了美味的蚯蚓。
“原来如此。”子圣将那一个金丝鸟笼递给侍立一旁的女『性』小臣,吩咐女『性』小臣道:“把这一只鸜鸲送到陬间。”
“唯。”接住金丝鸟笼,那一名女『性』小臣即刻从跟班队伍当中站出来,领诺而去。
在室内的香炉薰燧之下,麝香与芷香萦绕弥漫,一众侍从都沾染上了芬芳。
子圣与子穆兄妹俩肩并肩而行,谈论着关于人方的话题,随后兄妹俩都跪坐在竹制席子之上,两名侍女为他们端上两觥桑葚酒,以供饮用。
室外凉风吹来,金『色』的桑树恍若纯铜所制,岿然不动,为他们增添了谈话的兴致。
“我听巫须大人所言,桑葚能够补益肝肾。”子穆举起一觥桑葚酒浅斟慢酌,品尽桑葚的酸甜,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看着室外的桑树,使我想起在北乡的时候,鸱鸟在桑树枝上觅食灰鼠。此次征伐人方,我要向兄长提一个请求。”
子圣此时也品尽了桑葚的酸甜,温情地注视着小妹问道:“什么请求?”
“我在徵邑多招男倅,但是此次征伐人方,我需要征募两名擅长『射』御之道的女倅以作我在战车上的『射』臣,让她们协助我作战。”子穆笑语以对地问道:“我的徵师是没有这样的人才,不知兄长的录师当中可有擅长『射』御之道的女倅?”
“真是凑巧。”子圣微笑地看着她,充满着关怀之意,说:“我录师当中正有此等人才,是阿圆与阿梦,我待会命令她们前来作小妹的『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