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华脸微微一红，看父亲和金长老的样子庄师兄应该没有大碍了。可她在炼丹师公会听说庄师兄伤得很重，又听说连元婴都陨落了两个哪里还坐得住？

“爹，金长老！”

当着人莫塬也不好太责怪情不自禁的女儿，只是心头喟叹，让她出去一半的目的是落空了。

小琅擦好药穿好衣服也走了出来，“莫姐姐，你回来啦。”

“小琅，你也在啊。”

金长老哈哈一笑，“我先出去了。小琅，你要不要去吃早饭？”他是很清楚小琅好吃的本性的。昨天小姑娘就茶饭不思一天了。这会儿阿则也好转了，应该有胃口吃了。唉，听说她之所以会搞得如今修为停滞也是因为好吃啊。直到如今，他和莫长老都没有找到可以帮她解决问题的办法。

小琅点点头，“嗯，要。”她这会儿的确是感觉到很饿了。

一老一小便一起出去了，留下莫家父女在屋里。

“你这一回来，炼丹师公会的人怕是都知道你的心思了。”

莫菁华小声道：“女儿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反应还真是有点不打自招，炼丹师公会的炼丹师们当时也都相当的帮忙，立即张罗着送她去到传送阵所在地……

莫塬没有出去，就在屋里盘问起女儿这次出去的情况。方才金长老揶揄的表情他看到了，要是能成自然是一段佳话。可如今是阿则对菁华根本无男女之意。让人误会或者传出什么话去那就不好了，所以他就在这儿杵着。避嫌！

小琅大快朵颐着，吃好了又预备过去。

金长老按住她的小肩膀，“等一下。”一边用眼神示意人去瞅一眼，如果屋子里只有莫菁华在守着，就预备让小琅不用过去了。

小琅只当他是让自己吃完饭静坐一会儿再动，这才是养生之道来着。于是她也随口和金长老聊起天来，“金长老，你研究出能拓宽人经脉的药方了么？”

金长老叹口气，“你吃过哪些好东西，通过精血里的残余成分我倒是多半揣测出来了。可是，那些东西难找啊。我如今在一样一样的寻找替代品，而且每一种替代品之间还不能有药性的抵触，同时还得找出各种药材之间最恰当的比例。这得通过无次数的试验。不过，总能最后确定的。到时候效果肯定跟你没得比，但多少能拓宽一些，加快修炼的速度。”

小琅想了下，“好像人为拓宽经脉要受不少的苦。”原来她打小吃的那些好东西，狼母都是诸般衡量过的。记得那会儿有些东西吃了难受她还闹脾气来着，结果就是被硬灌下去。这会儿听金长老这么说了，才知道那背后都是拳拳母爱。

“肯定不可能白得这么大好处啊。”

两人说笑间侍从来回禀金长老，莫家父女一起在屋子里守着大公子呢。

金长老挑眉，看这架势莫塬是不赞成？不可能啊。那就只能是莫家侄女剃头担子一头热了。他看阿则也像是在这方面还没开窍的。罢了，“小琅，你过去吧。让他们父女也好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菁华一路奔波回来也是辛苦了。”

小琅走过去，替换了莫家父女。莫菁华有心留下，却是被父亲的眼神所迫，只能跟着出去了。是，她都十八了，和庄师兄年岁相当，自然不能像小琅这样毫无顾忌的呆着他的屋子里，哪怕是病房。

小琅刚送了莫家父女出门返身坐到床头凳子上，就看到庄则睁开眼来，“咦，阿则哥哥，你醒啦？方才莫姐姐也在，我去叫她。”

“别！”庄则轻声阻止。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莫师妹对自己的心意？其实方才莫家父女说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不想睁眼而已。

小琅便又坐了下来，“你喝水么？”庄则这会儿不想见莫菁华，她心头其实有点暗搓搓的高兴来着，虽然不是很明白原因。

庄则点点头。

小琅便过去倒了壶里的灵泉水过来，一手托着庄则的头，一手端着杯子喂他。

洛清远听说徒弟醒了，便过来看他。结果在屋外就听到里头的聊天声，当然是小琅在叽叽呱呱的说。

“阿则哥哥，你说偃峰主可恶不？也不事先提醒我一声。他还说以前这差事是你的。我们倒是没什么，摔疼了爬起来就是。可要是将来的掌门夫人，晚上睡在床上时不时的被掌门弹到地上去……”小琅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浑然不觉自己作为晚辈这么说是很不妥的。因为，没人告诉过她这个啊。她这三年所有的常识最开始是庄则和洛清远在悦城教了些生活方面的，礼仪什么都都是在内门观摩来的。没有人像教育初生的孩子一样教过她。

庄则闷笑几声，笑得胸口的伤处发疼，“别胡说！师尊又不是每晚睡觉都会运用入梦术。而且，师母什么的离我们太遥远了。没准师尊就这么孑然一身的就飞升了。”

洛清远的后槽牙鼓了鼓，转身离开。

屋里两人都没有察觉他的来去，小琅道：“入梦术，是不是可以跟人梦中相会啊？”她要是学会了，不就可以回去看狼母和小狼了。

【四六】

“听说有两种，一种是与人相会，还有一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别人的梦境。当年傅掌门就是在梦中传授师祖功法。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这门先辈玩笑一般创制出来的小功法才被傅掌门补充完全又提高了等级的。不过要学习的话，需要十分强大的神魂力量。”

小琅道：“我知道，这个我有在《修真史》上看到过。当时轩辕大帝就住在洛峰主的识海里。”唉，又有限制啊。她卡在这个炼气七层上，真的是很受限啊。她都不够格去选择是成为纯剑修还是要辅修炼丹、炼器，也就还没有开启神魂力量。

庄则又是两声笑，“我怎么觉得你看《修真史》纯是当话本在看。”

“哪有，我看来励志的。”洛峰主的成长多么励志啊！从一个八流修真小家族走出来，然后一步一步站到这块大陆的巅峰。看得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看着小琅激动的小模样，庄则心道，还说不是当话本看的。

“阿则哥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里给偃长老和你做了药膳，我去端一些来。”

“好！”

洛清远直接走出了这个院子，迎头碰上偃竹，“咦，你不是去看徒弟去了么？”

“门口看了一眼，看他都有精力聊天了我就没进去。”

偃竹道：“我方才跟小金说了两句才发觉，好像上上下下都觉得你就快要飞升了。他们暗地里有些担心这次的事情，阿则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好。”

虽然有傅掌门当初修为到了不飞升的先例，但当时有轩辕大帝在这个位面，那些位面管理者也是巴不得放个人在这儿看着他才会同意的。而且傅掌门那会儿不是还挂了个位面管理者的兼职么，也不算违背了规则。但如今的情势，洛清远却是不可能仿效的。修为到了化神，不想离开也是不成的。

洛清远道：“这才哪到哪？半步化神要迈过那步有多难，偃竹叔你又不是不知道。”顿了一下道：“我看还是因为傅掌门和师尊一起飞升，而且他们到化神当时也就我如今的年岁相当，让他们觉得修炼到化神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也不想想，傅掌门和师尊，甚至还有龙虎山前任掌门无涯子，他们能够在这个位面顺顺当当的就到化神了，那是因为当年师丈在千人大阵中使出高出这个位面的修为引动天罚，以至于成了一抹残魂。一直到他追去上界，他那一身修为都还没有恢复如初吧。”

偃竹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当年轩辕大帝受重创散功，所以那几百年这个位面的灵气浓度是高于本该有的程度的。这才造成了有三个人前后到达化神境界，哦不四个。轩辕大帝本身也是极快就恢复到了化神。”

轩辕那一次险些魂飞魄散，他的修为大半都是散去了的。所以三百年后刚有神识的时候他也是极孱弱的，只能藏在一诺的识海里。一直等到恢复成了这个位面的高手才离开。而因为他的散功，这个位面受益匪浅。一下子就有了造出三个化神的灵气浓度。这和一般修者身死道消时所有修为散尽还给天地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如今再想顺利的跨过那一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轩辕一人散出的灵力，就是这个位面的近百元婴全部一起兵解也是比不上的。

既然下头的人有这样的担心，那回头把这番意思和他们说说。他就说怎么胡老大、小齐等人那么急着就摆出站队的样子。原来是担心他很快就要离开了。

一开始他的确是打算把阿则调教好就出去寻找飞升契机的。就算是出了新妖皇这个打算也不准备改变。但还有那团神秘黑雾的存在，他就不敢这么早放手了。反正他还不到三百岁，还有五百多年的寿元，不急。就是偃竹叔也还有两三百年的时间呢。

洛清远面色有些肃然，“看来昨天发生的事，很有些打击士气哪。”得找机会给下头的人鼓鼓劲才行了。而且他不赞同此时去搞以血还血那套。四家的修者是可以去天罚森林、灵兽山脉搞点事。但那些妖兽回头的报复是要将无辜的民众卷进来的。哪怕它们只攻打修者的城池也是。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低阶修者。说起来也是人族生育能力比起妖兽实在是弱。女修者修为越高越难受孕。而妖兽却是一窝一窝的幼崽的生。所以，拼数量人族完全拼不过。就是拼质量，妖兽的基数大，高手的绝对数量自然也多过人族。

偃竹继续道：“是有一点儿。连小金这样本来不管事儿，只埋头做他的研究的人都开始担忧起来了。对了，魔域和佛宗这次各有一个元婴陨落，你打算派什么人去致祭？”

这个人选的确比较重要，这一次的事不但鹤鸣山，其他几家也有些受打击。这两个元婴修者的葬礼也是各家聚在一起商量的机会，去的人得给人信心才成。

“偃竹叔，这次就麻烦你走一趟佛宗和魔域了。”

“好！”偃竹一口应下。

洛清远点点头继续往外走，预备回缥缈峰去。他本来是有意把庄则带回去的，小琅也可以一并带上。然后让莫师兄和老金一起过去就是，反正偃松叔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结果过去就听那两个小兔崽子在小声编派他，而且编派的还是他的私事。懒得管他们了。哼，如果有能够让他洛清远倾心的女子，他娶进门来哪里会舍得把她从床上整到地上去？

阿则这个家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结果转过身听了小琅的话就笑不可抑。小琅才九岁，而且她在阿则面前那基本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心里话都说给他听。她根本就不懂那么多。连看到妖兽办事儿她都能一脸坦然的说她懂，那是在制造小崽子。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不能说的。

不过，都到鹤鸣山三年了，这方面小丫头还是这么无知。也幸亏她也只会在阿则跟前如此。那看来以后等她上了缥缈峰，自己岂不是还得给她做这方面的教育？洛清远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心塞，在天罚森里他就心塞过一次了。不只心塞，还头疼。不行，丢给阿则。除非他真在近年有了道侣。不过这个可能性等于零，他在这个位面最后的结局多半真的得如阿则说的那样孑然一身的飞升。其实洛清远真的不排斥道侣的，他其实还挺期望能有个志同道合的道侣。只是，也不能将就不是。

莫菁华也留在逍遥峰跟着打下手，中午小琅和她一处吃饭，便问起她出门的情形来。她听说莫菁华在外很是风光，艳羡得很。尤其羡慕她时常能够出山门。她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嘴欠失去了一次提前上缥缈峰去瞅瞅的机会。

莫菁华道：“再过十年，就轮到你了。到时候就是你不想去，也是不行的。”

小琅眨巴眨巴眼，“你不想去的啊？”

莫菁华想到父亲和掌门师叔让自己出去，除了有意让自己博采众家之长，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离庄师兄远些，免得将来因情误事，她心头一时堵得慌，饭也不想吃了。她本来就可以不吃饭了的，只是小琅来叫她一起吃才会过来。这会儿便放下了筷子，“我实在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哦。”小琅看她走出去，只得自己继续扒拉饭菜。金长老今早也是陪着她吃，这会儿在和莫伯伯谈论后面的治疗呢。她端回屋去让阿则哥哥看着她吃好像也不大好。还是赶紧吃完回去喂阿则哥哥吃中午的药膳吧。庄则自然也是早就辟谷的了，但他这会儿身体虚弱，需要尽可能多的补充灵力。药膳自然就是不能少的了。

小琅吃过就端着药膳去喂庄则，他不喜欢有侍女这么接近自己。那些人连近身照顾的机会都捞不到，更别说喂饭了。小琅端了方才放在庄则身前的小几上，她则盘腿坐在他身边喂手不方便的他吃。庄则的手这次骨头都裂开了，敷了药不要动弹。

等庄则吃好，小琅道：“怎么掌门还没有过来看你啊？”

庄则早起其实问过小琅一次师尊在做什么。从生死的边界挣扎回来，自然是想见一见最亲的人的。他在师门最亲的人，也就是师尊跟小琅了。那会儿小琅是听说洛清远在和偃竹商量事情，她就这么告诉了庄则。不然，知道师尊随时可能过来，庄则就是硬憋着也一定会忍住笑的。也怪小琅连比带划说得太形象了，他一想到清冷的师尊把未来师母弹下床那个场景，实在是没忍住嘛。

两人叫了外头的侍从进来问是不是掌门和偃峰主还在商量事情，这才知道洛清远早就过来过了。这会儿人都已经回缥缈峰去了。而且一问时间，正是小琅说了那句话，然后庄则忍不住笑出来前后。

“完蛋了，这次被你害惨了啊，小琅！”庄则顿时呻吟一声。小琅不懂那么多，可是他懂啊。回头养好了伤，一定会被收拾的。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洛清远已经把怎么收拾他都想好了，就是让他教会小琅这方面的常识。这绝对是一个苦差事，因为小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跟渐渐长大的妹妹讲这些，太别扭了。这份别扭只比让他给小琅洗澡好些。

小琅不明所以，“怎么了嘛？”

“师尊寝房里的事，哪是我们做晚辈的能在背后讨论的啊？”不过想一想师尊在外头听到小琅说又不好发作，他又点想笑怎么办。自从小琅来了鹤鸣山，师尊接地气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