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单于
作者:墨茗忧伤 | 分类:历史 | 字数:12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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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先探呼延托子事,承压晋阳出赤骑
随着草原四面八方的匈奴骑兵云集漠北,战马的嘶鸣在营地不绝于耳,连带着夏末的热浪也凭空多出了几分燥热。
呼延部内,大帐中却难有燥热,甚至有些生凉,金帐的特使桑格已经来过,可惜带来的却不是百灵鸟般动人的鸣叫。
望着主位上沉思的铁托,妻子乃马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出声抱怨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单于让老大去九原督办粮秣,本就是苦差事,南征河西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又来,明摆着欺负人嘛。
还将老二调回来守部,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们兄弟内斗嘛。”
铁托蹙眉,喝道:“你住嘴!”
乃马真本想还嘴,望了望帐中的者古耐等人,将头偏到一边,咬唇忍了下来。
铁托望着自家两兄弟,出声问道:“你们两个长年在部,此次金帐相召,可有想法。”
者古耐和特鲁那里按耐的住,早些年他们四兄弟,冒顿登位后要有一人前去金帐为质,老大铁托身为族长必然去不成,只能在后面的兄弟三人中选,最终是幺弟拉坦乌拉为了部族延续,带着分到的数千部族,迁去了单于庭部。
如今拉坦乌拉在狼骑中担任万夫长,部族数量比不了大哥铁托,但小半个呼延部还是有的。
反观者古耐和特鲁,两人的部族在这些年中增长不多,随着年龄见大,单看侄女胡笙成为大阏氏后,两人也就熄了对呼延部首领之位的野望,而今该是为儿孙谋划的时候了。
者古耐率先说道:“大哥,部族多年未战,我早就全身懒散,如今趁着还能拿的动刀,也该给孩子们留下点家业了。
若是你同意,我愿意随金帐南征。”
一旁的特鲁紧跟着说道:“大哥,俺也一样。”
铁托颔首,说道:“如此你们各带本部,我再从本部中分两千部众出来,酬谢你们多年来为部族效力的苦劳。
到时候你们随都也该统帅的右部主力渡漠,前往阴山金帐听用吧。”
者古耐和特鲁闻言难掩笑意,连忙扶胸跪地,共道:“谢首领。”
铁托上前扶起两人,待又叮嘱几句,便起身将二人送走。
送走二人的铁托转身进帐,乃马真正气呼呼的盯着他,抿嘴说道:“你可真大方,真当我呼延部家大业大,出手居然如此豪阔。”
铁托充耳不闻,他有些颓然的坐下,几息后才叹道:“不然又能如何?打一架?
碍人前路,亲兄弟亦能成仇,还不如送些部族,权做分家,为日后结个善缘。
多年兄弟,鸿雁各飞吧。”
乃马真见丈夫哀愁,收起了小脾气,但心中想起自家的老大老二,眼泪便止不住,哭道:“你们兄弟间的事我不想管了,但老大和老二你不能不管。”
有些颓然的铁托伸手倒酒,说道:“能如何?遵令就是了。”
一听这话,乃马真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哼道:“你可真是个好臣子!好父亲!亲儿子都不管,难道要见日后他们兄弟相残吗?”
铁托哼道:“妇人之见!他让老大去九原,难道不是重新启用了老大?
老二回来守部,难道还能越过我了不成?”
回过味来的乃马真蹙着眉,咬字道:“我们真是让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来来回回折腾我家。”
铁托倒是不以为意,说道:“能折腾你,说明他要用你。”
乃马真走几步凑了过去,坐到铁托身边,问道:“老头子,你是说咱们要翻身?”
铁托缓缓摇头,说道:“右部皆动,唯我呼延不动,狼群里的独狼,不是将死,就是狼王。”
乃马真伸手一拍丈夫,哼道:“你可别吓唬我。”
铁托接着说道:“我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呼延既为臣,狼王就是大用。”
果然在者古耐和特鲁率部南下,者莫言独骑前往九原,呼哲重归呼延部。
在屠耆亲卫的护卫下,桑格再次亲至呼延部宣诏,道:“大单于令,呼延本部骑兵不动,呼延氏主铁托,乃左贤王祖父,即日起迁往单于庭营地,教导稽粥成才。
漠北诸事一言可决。”
呼延铁托右手扶胸,跪地,热泪盈眶的说道:“老臣必不负单于重托,为我匈奴守好北疆,护左贤王殿下周全。”
桑格上前扶起铁托,笑道:“老首领,恭喜。”
此诏一出,铁托就是匈奴金帐承认的北境之王,手握左贤王储君,兵名皆有。
铁托理好情绪,道:“让使者见笑,使者远道而来,定要在我呼延部好生歇息,也好早日复命金帐。”
桑格摆摆手,笑道:“小臣领单于命,有幸教导左贤王识途之术,暂不归帐。”
铁托眼神一顿,笑道:“倒是同喜。不知左贤王殿下可要我呼延部出人迎接。”
桑格解释道:“老首领带人去单于庭营地候驾就好,左贤王殿下由屠耆亲军护卫北上,狼骑万夫长拉坦乌拉将军统帅。”
听到这铁托苦笑着摇了摇头,欲扬先抑,他当年确实没选错人,若是自己前面走错一步,右部的主力或许就会调转马头。
随着天凉,右部主力云集漠北大营,接到金帐调令后,骑在马背上的都也该转首望了一眼呼延部方向,遂挥手向南,带兵南下。
头曼城内,冒顿和朝鲁从狼骑大营中走了出来,待登上个草丘,冒顿望着远处的牧民放牧,说道:“须卜起讫将最后一批蹄铁运来后,你们就要抓紧动身了。
陶格斯和鸿都八失喇围着马邑,几次攻城的结果并不理想,其中也有金帐想调晋阳汉军的想法。
对韩王信,金帐还是想争取过来的,汉廷中央越想干的,就是我们不能令他如意的。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这一个,后面去争取其余异姓王就容易多了。
中原的异姓王能弥补我们与汉廷间的国力差距,起到的作用比你突袭东胡王廷更甚。”
朝鲁历来用兵谨慎,他并没有立即表忠心应承,反而是说道:“大单于,鸿都八失喇送来的马邑战况,臣亦有看,不论是狼骑,还是各王帐骑,对攻城用处都不大,代郡征召的步卒,战心不足,此乃马邑久久难破的原因。
如今我大匈奴集结起来的大军有近三十万之众,近一半是牧民猎户,臣恐其难以久战苦战。
汉廷再动员起来,汉匈在韩代两封国之地将集结起来六七十万军队,此战乃汉匈双方的长平之战啊。”
冒顿挑眉,咂摸后问道:“按你的意思,我们吃不动汉军的主力重步兵团?”
朝鲁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单于,臣认为与汉军野战或可一搏,若是汉军死守城池,像一个个钉子般钉在封地,凭借坚城硬弓,让我们逐个去啃,就算我们如今有秦、锐健二营,也难。
持续消耗下,九原的粮秣又能支持多久呢?”
人少粮缺,看来唯有马快了。
冒顿将马鞭扔在草地上,打横充当大河,以碎石充当晋阳,笑道:“这事在金帐,我跟赵炎等人谈过,按汉廷预计发关中兵来的时间,汉匈两军将在晋阳附近遭遇,固谁得晋阳,谁会得到局面上的优势。
我们在北方搞出这么大动静,汉廷不可能没有察觉,马邑就是金帐给汉廷留下的香饵。
汉廷顶不住损失两封国的压力,晋阳的汉军就会出城来救,咱们再野战借机吃掉他。
若是汉廷顶得住不救,那便会失去跟异姓王们本就不多的信任,我们便顺势逼降韩王信,再封锁消息,假借韩王之名,去骗晋阳。
若诸策皆不行,或许唯有在汉军主力北来前抢攻晋阳了。”
见冒顿交了底,朝鲁也知道此行责任重大,扶胸低首道:“臣必在汉军主力抵达前,攻克晋阳。”
见朝鲁应诺,冒顿笑道:“你也不必太过强求,汉匈之间的争夺,非一朝一夕能决,万事尽力即可,大不了退回草原,下次再来嘛。”
宽慰了朝鲁几句,冒顿便离开了军营,随着诸军抵达,金帐的事就没停过。
远在千里之外的栎阳,韩王信的求援信再次摆在了刘邦案上,胡骑猛攻马邑,随着秋日临近,由不得刘邦不信了。
马邑得失对战局并无太大的影响,但城里偏偏围着的是韩王信,若是朝廷直接放弃,让匈奴人将他擒了,汉廷中央与异姓诸王间敏感的神经必然再被挑拨,信任只在实力之间。
刘邦转头问向侍者,道:“太尉府送来的奏报中,晋阳如今有多少人马?”
“回陛下,骑兵两万,步卒三万。”
“这样啊…”
刘邦脑海中梁、淮南等国闪过,斟酌许久,他才遗憾的暗叹道:“还不到时候啊。”
说着刘邦眼神一凛,说道:“拟诏,调晋阳两万骑北上救援马邑,遇敌不可浪战,从速退回晋阳。”
“诺。”
随着调兵令加急发往晋阳,这座汉帝国的北方重镇大开北门,郡守亲自登上关楼北望送行,汉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赤色的骑兵四马并肩,如洪流般打马向北。
汉廷在太原郡最后的机动力量投入了对马邑城的救援行动中,为首的将军房歹满脸凝重,出了城门的北方诸郡,匈奴人这个从未交手的敌人,难免让人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