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的日子远没有夏合以为的那样好过，在酒店里什么都不要做，只是发呆、睡觉、游泳、吃海鲜大餐。实际上他快累死了，这份清理打扫的工作一点不轻松。

在工作之前，林圆给他交代了几句。

“这里是盛京酒店，你知道吗？”

景川心中一喜，他不仅在大城市，还就在A市的盛京，自己根本就没出市，“盛京酒店，我当然知道，豪华酒店，地标啊。”

这家豪华酒店位于A市最繁华的地带，100层耸入云间，是该市的地标之一。从天空往下看，整个建筑呈“工”字形布置，前后两座高楼通过中间廊道连接起来。廊道全部用玻璃幕墙包了起来，远远望去，是一整块顶天立地的大玻璃幕墙，因此这里也是广告投屏的最佳去处，在这里投一支广告以秒来算钱，耗资巨大，但因名气太、效果好，还是有很多金主一掷千金选择这个地方，到了晚上，绚丽灯光带着他们的广告能照亮半个城市。

景川是晕着进来的，以前也只是在外面看过灯光晚会，现在居然能在这工作，觉得很神奇。

“玫姐的酒店分为A、B两座，前面的A座接待散客，后面的B座负责高级会员和团体，客户不一样，酒店团队是完全两套不同的人马。”

A座和B座他自然是知道的，原来是分开运营，“那我们在哪座？”

“我们在中间。”

“？”景川露出疑问的表情。

“大玻璃幕墙里面。”

“中间不是廊道吗？还有房间？”

“是廊道，但除了顶层布置了餐厅，底层作为A座和B座的连接通道，中间的廊道都没在使用了，要从A座到B座，需要下到一楼大厅，从底层廊道穿过去。”

“所以房间就设在廊道里面？”景川似乎抓住了重点。

林左点点头，“2-99层的中间楼层就是我们负责清理和打扫。”

“和A楼、B楼都是独立的？”

“是。”

“怎么从没听说过电子屏后面还有房间，都以为只是走廊。”

“你知道也就行了，而且整个中间酒店的服务生的都姓林，由玫姐统一管理。”

“......”这是什么秘密房间设定，是穿到另一个空间了吗？

“玫姐让你负责51层往上。”

“好。我住哪？”

“我们服务生都住50层。”

“那个，玫姐没对你们说什么？”

“说什么？”

“说我的来历。”

“没有，就说救了你，来这工作，”看到景川疑惑的神色，林圆说：“没什么稀奇，我们服务生和前后楼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还要具体说吗？”林圆给了他一个“你知道的”眼神

景川明白了，灰色空间的灰色人，大家见怪不怪了。

林圆喜欢说话，难得来了个新人就多说了两句：“好好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不操心，也不用多问。”

“好吧，我们清理什么？”总觉得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到什么，清理什么。”

“......”等于没说。

“先做事去吧，几天就熟悉了。”

“哦。”

“对了，忘告诉你了，我们一般情况不能坐电梯。”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为什么？”景川已经有点无力了，50-100层，这是要人命啊。

“我们是隐藏的清理工，一般别让顾客发现。”

“什么意思？”

“过几天你就明白了。”

不用几天，一个小时后景川就理解了林园的意思。

他到了51层，虽已换上了服务生套装，但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怎么这么诡异，没上岗培训的吗？就让一个服务员给他说了几句，他就能工作了？不会被客户投诉吗？这不是高级酒店吗？

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一个服务生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又想了一下他以前住酒店时，服务员的用语，准备好后，他清了两下嗓子，敲了敲门，“服务员打扫卫生，请开门。”

门内没有回应。

“打扫卫生，我要进去了。”再重复一遍。

等了一会还是没动静，他拿出房卡开门进去。

只开了一条缝，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景川心头一紧，反手快速把门关上，从门厅随手拿了一个衣架在手上，慢慢地往屋中间看去。

因为布置在中间走廊的关系，这里的房间狭长，呈长条形，进门是一个玄关，走到玄关尽头往右转才能看到卧室，中间放了一张大床，房间面积不大，但从装饰来看，很是奢华。

只是现在名贵的床上用品都沾染上了红色的血迹，还有很多血滴在了地毯上。

景川顺着地毯上的血迹往前看，一直延伸到了卫生间里头，他绕过血迹慢慢地往里走，到了门口，血腥味已经很重，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一个人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只是这水全是红色，他胸口有一个大窟窿，还有一些鲜血汩汩冒出，流进了浴缸里。

已经没命了，景川白着脸把衣架子放下，靠近浴缸看。

这是一个年轻人，失血让他全身发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惨死于此。

景川很聪明，从玫姐的话中有话和林园的介绍，他已经猜到他这个清理工要做的工作，眼前的场景让他更加确认了这一点，但他还是准备先和林园说一声，他拿出即时通讯工具，拨给林圆：“我负责的房间有人死了。”

“清理干净就行。放到地下层，记住，不能用电梯。”

“......”清理尸体也就算了，还不能用电梯，他现在在50楼啊，难怪让自己负责高楼层，他的力大无穷原来是用在这里的。

景川先把尸体用花洒清理干净，又打开柜子找了床被单，对着尸体鞠了一躬，再细心地包好，扛在背上吭哧吭哧往楼下走。

是不是要把这辈子的楼梯都要走完了，景川想，下楼也不累，主要是转得头晕，到了地下一层，根据门牌找到冷冻室，推开门又是吓一跳。

“这哪是冷冻室，这就是停尸房。”只见冷冻室密密麻麻摆着装尸体的冰柜，白光照着冰冷的不锈钢，景川背上起了一层薄汗。

这场景着实吓人，景川只想找个地方把尸体放下就走，就近拉开一个柜子，印入眼前的是一个裹尸袋，透过透明的塑料还能看到尸体灰白的脸。

“......”这突如其来一吓，景川心跳都停了半拍，“果然不是什么好工作。”

赶紧把这个已经装了尸体的箱子推进去，再次小心翼翼地打了另外一个，这次不敢贸然打开了，先往外抽抽感受一下重量，很轻，才放心拖出来。把刚刚抱下的尸体小心放进去，景川关上门赶紧就走。

后来的几天，他没再碰到尸体，但惨不忍睹的情况也不少。显然能住在中间楼层的都不是正常人，血迹，不明呕吐物，折腾地乱七八糟的床铺是常事，景川得一一整理好，有血迹的地毯还得换了。有时遇到玩high了马上要挂的顾客，昏睡不醒的顾客，也只能背着下楼秘密送走。

每天50层的房间都得看一遍，都不能坐电梯，全靠人走，一整天下来，腿都软了，简直比夏合训练还丧心病狂，如果有天能见到夏合，一定跟他说：“赶紧把实验室那些设备都停了，就盖一个几百米高的塔楼，里面只有楼梯，把人放进去，早饭放在顶楼，需走上去吃，午饭放在一楼，需走下来吃，晚饭再放到顶楼，保证个个训练成飞毛腿。”

每天唯一的休息机会就是和林方、林园吃饭。

“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吗？”景川问。

林圆点点头。

“有假期吗？”他得空就在楼里熟悉地形，发现除了地下室，没有任何出口，走廊与前后两座楼的连接处全堵死了，而地下室需要指纹，他出不去。

“一个月休两天。”

“可以出去?”

“当然，要不然闷死了，不过你得小心点，不能让人知道这里。”

怕是知道也未必会信吧，这个城市的地标有着最绚丽的电子幕，每天晚上很多市民和游客都在此处驻足，观看夜景，谁能想在屏幕后面，正进行着最不堪的勾当呢。

最魅惑也最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