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一片绯色，但是又不是那种鲜血淋漓的赤红。

青蘅一下来，就仿佛施行了分水术一般，她直接到了河底，而这些水则有灵识一般主动避开了她，一点一滴都不肯近她的身。

像是被她那一剑伤到了，也怕极了她。

现在青蘅就行走在河底，鞋底有水汽湿润，瞬间神识开阔了起来。

果然，先前看到的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河流就是幻境迷障，这小河虽然长，也不过三十来里，那些漫长的上游和下游，只是假象罢了。

河底是一些白玉般的鹅卵石，温润好看，在河岸四壁，还有一些细碎的光芒，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

“你是谁？谁在这里？”

青蘅提着问心剑，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她要把藏着这河里的东西给找出来，不管是灵修还是灵物，她都必须要找到。

青蘅的声音在河水里回荡着，咕噜咕噜，没有传多远就被水声盖得差不多了。

但是青蘅知道，那藏在河水里的东西是一定听到了她的话的。

果然，没等她再走多久，原本避开她如避开蛇蝎般的河水再度汇集起来，形成了一堵水墙。

透过水墙，青蘅看到了一团黑色的趴在地上的影子。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原本分流的水再度积聚，水花翻涌，将青蘅往前一拍，拍进了水墙。

原本看得朦朦绰绰的景象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水墙之后并不是水，而是一个洞府！

至于那团黑影，则是一只巨大的黑犬。

这黑犬人形大小，身上的毛发之旺盛一下子就让青蘅想到了后世的藏獒，脑袋很大，眼神又十分淡然。

姿态闲适无比，要不是那道苍老的男声，青蘅几乎就以为这只是一只姿态盎然的壮年灵兽了，毕竟不管是从皮毛还是从脸上的眼皮和牙齿来看，这只兽都看不出丝毫的老态。

同时，它还收敛了所有的气味和威压，自然的就如同一只对人友好的宠物犬一样。

青蘅进来时在打量它，而这黑犬也在打量着青蘅。

想到在她进来这么久，这灵兽也没有捉弄伤害她，倒是自己拿问心刺了一剑，青蘅只觉得羞愧万分。

“打扰前辈了，晚辈也只是迫不得已，还望前辈恕罪！”

做了一个修士之中常见的揖手礼，青蘅目光灼灼，等着这只灵兽的下一步的反应。

心想着，犬类多半良善，这前辈这么温和，应该不会下杀手吧，这般想着，全身的防备也松懈了许多，青蘅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现实就给青蘅狠狠的打了脸。

那黑色的巨犬还没有怎么动，一个可以裹住全身的水球就朝着青蘅丢了过来，甩在了青蘅的脸上，身体上，甚至连沾染了竹林地上红沙的鞋底都没放过。

这水球来时，青蘅根本避无可避，仿佛全身四肢都被人制住了一样，但是这种被人掣肘的感觉却不痛苦，软绵绵温和，却又强硬。

水球里面的水彻底将青蘅全身冲刷了一遍，头发丝和毛孔都没有放过，直到半刻钟后，青蘅的四肢才突然被放开。

之后，这黑犬似乎还知道青蘅湿漉漉的难受，它一抬爪，青蘅的周身又变得干燥起来。

.......

“打扰了，前辈，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青蘅很想转身离开，这位前辈对她的嫌弃已经无比明显了，她想，如果她再呆下去的话，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然而，到底还是要把白团子和傅子扬找出来，所以，组织了一下语言，青蘅也尽力释放出她最为乖巧的一面。

“前辈的这次河水浴，真是太舒服了，晚辈感觉神清气爽，甚至修为都有种隐隐提升的感觉呢.....”

话一出口，青蘅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舔了，对这位狗前辈实在是太舔了。

后世所谓的“舔狗”一词，感觉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内心流下了对自己鄙夷的泪水，但是，只要这位黑狗前辈感觉开心就好，她就舔得不亏！

黑犬的狗嘴隐隐一抽，这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修士他见得多了，倒是没有看到这么爱拍马屁的。

不过，感觉还行！

青蘅不安的等了好久，终于，眼前的大黑狗缓缓的站了起来，抖擞了一身的毛发。

“这个女修，你身上还有味道，一股子臭蛇味，难道你不知道吗？”

得了，这狗前辈还是嫌弃她。

青蘅举起袖子闻了闻，“不对啊，没有什么味道了呀。”

其实先前也没有，她喜欢清爽干净，身上也不会有其他位面的汗臭味，这个狗前辈的话说得好生怪异！

不过她先前确实和蛇打了交道，棕离是蛇，那蛟蛇也是蛇，就是不知道这前辈说的是哪一条了。

这黑狗看着前面的女修还是一片迷茫之色，不由得生起了几分怒其不争的意思。

可是它又讨厌蛇讨厌的紧，黑狗爪子一蹬，一片软软的东西就从青蘅的背上掉落了下来。

“你看，这不是蛇臭味是什么？你快出去，别碍我的眼。”

青蘅也一脸无辜，她手里抓着一片微黄的蛇皮，有点不解。

棕离是棕色的土蛇，这种金灿灿的颜色应该就是蛟蛇的了，可是这皮又有点发白，上面也没有鳞片。

显然，这是蛟蛇身体上最柔软的一块皮了。

腹下蛇皮！

蛟蛇浑身都是金鳞，这处的柔软简直就如同它的软肋，就连在蛟蛇和棕离大战的时候，蛟蛇的腹背都是尽量藏着的，现在这皮可以出现在青蘅的背后，那就很值得深思了。

而且，还躲过了傅子扬和她的注意。

瞬间了然。

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不是玉川真人就是棕离。

考虑到这二人的主仆关系，不论是两人中的谁，性质都是一样的。

玉川真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打开祭坛，连接上界。

而玉川真人从不做浪费时间的事，只怕在他悄无声息的把这片蛇皮附在她身上的时候，就有了多余的打算。

青蘅捧着蛟蛇的腹皮，随即手上一轻，这蛟蛇就被她变作了一根轻巧的白色羽毛。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但是也可以骗过那些修为不如她的人，随即，连这羽毛也消失不见，进了她的乾坤锈囊里。

黑犬见状，面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