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饶是这一刻，凤钰依旧是不肯放弃心中早就隐隐而起的冲动，素手微扬，下一刻，一张看起来极为恐怖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饶是凤钰这承受能力实在强悍，此刻也不免被惊骇了一番。

面前这张脸，半边俊美无俦，几乎可以媲美日月星辰，而另半边却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划痕，粗粗浅浅，长长短短，几乎都快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有的在结痂，有的已经褪成了难堪的疤痕。

就像是两个完美的对立面，此刻呈现出来，颇有种光明与黑暗并存的意味。

“临渊，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刹那间，凤钰也不免失声开口问道。

她以为，这古代人戴面具通常都是为了装逼格，或者遮盖住那张美的惨绝人寰脸。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只是为了遮住那张半边太过丑陋的脸。

临渊阖上眸子，不愿意看凤钰此刻的表情，更不想看到那曾经令他太过深刻的厌恶眼神，只是冷声开口道：

“成为魔教教主需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符嘉来了，你该走了。”

凤钰看着临渊脸上浮现出的罕见的自卑和孤傲感，将手中的面具给他重新戴了上去。

他，大约也经历过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吧……

凤钰心头不免又多了数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从衣袖中掏出九转玉露丸，不由分说地掰开了那高傲之人的唇瓣，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是毒药！”

“只是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痛苦的疗伤圣药。”

“本宫是怕下次见到你，你先死了，本宫的赌约自动失效了！”

凤钰明明是有些歉疚窥探别人的伤心事，戳别人的伤疤才会如此示好，却偏偏嘴上不饶人半分。

她抹不开面子。

毕竟，他们两次，都差点将对方置于死地。

如今就算如此面对面，又怎么会轻易开解？

做完这一切，凤钰背过身去，冲着倒在地上的艳芜急步而去，犹豫了几番，又猛然回头，盯着临渊那双幽深枯寂的眸子，自信而又狂妄地开口道：

“临渊，三天之内，本宫便会做到。”

“在那之前，请你好好活着！”

平心而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太多对这个魔教教主的恨意。

毕竟，曾经他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临渊口中血腥味和药味掺杂，不知是苦涩还是腥甜，只觉得凤钰那一道娇俏玲珑的背影，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了色彩。

或许，赌一次，真的会让他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好！”

他轻轻开口，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个字的口型，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亦不曾被已经蹲下的凤钰瞧见。

就在此刻，门再次哐当一声被打开，进来三道人影，烛火一瞬间照亮了大片的黑暗。

“左护法，左护法？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凤钰装腔作势地开始呼喊，趴在艳芜身边，差点都快挤出了眼泪，一副演的无比真实的样子。

“阿芜，阿芜！”

凤钰这一呼喊，那领头的男人登时就冲了过来，唰的一下抱起地上的女子，向着身边的凤钰这个假侍女质问道：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钰摆出一副泪如雨下的样子，颤抖着声音开口道：

“教主，教主，让左护法她，她…杀了，杀了自己。”

“左护法不，不肯，大约是，是气急攻心，所以，就吐了一口血，昏过去了！”

黑暗之中，符嘉那阴蛰的面容上又给沉了几分，他扫向那个一心求死的人，冷冷地开口道：

“临渊，你别做梦了！”

“本座会让你永远这样活着，痛苦而又卑微。”

“本座会将你的尊严和高傲的性子通通踩在脚下！”

这一番话，换来的是那个同样冷酷之人的冷嗤：

“好，我等着！”

凤钰暗中为这个明明惜字如金却偏偏还要在这个关口示威的魔教教主捏了一把汗。

这家伙，就不能闭嘴吗？

还嫌自己受得折磨不够少吗？

“你们两个，好好伺候教主大人，切记，别死了就好！”

符嘉充满着恨意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转而抱着那个让他心爱至极的女子奔出了大殿。

凤钰回望了一眼那看着架势就不怎么好对付的手下，为临渊接下来的命运哀叹了一口气，紧跟着符嘉的步伐走了出去。

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了……

符嘉快马加鞭地去找医者为艳芜疗伤，凤钰挑了个功夫，一闪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顾璃本就是掌控着外面的情况，凤钰一出现，两人便汇合了一番，趁着夜色，急匆匆地翻过了这座山，在接近正午之时，才匆匆回到了赤焰军驻扎的营地。

凤钰一进入，扮作她身份的若晴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转身，便瞧见自家主子风尘仆仆的样子，禁不住欣喜道：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这些天，若晴都快担心您了，生怕您出了什么大事！”

若晴这一时间高兴，难得咧嘴露出笑意，倒是平时那副恭谨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

凤钰瞧着，也是十分欢愉，拍了拍若晴的肩膀，吟吟一笑道：

“放心好了，若晴，本宫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嘛！”

“不会出任何事情的，再者说，本宫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那一日和慕逸轩告别之后，她和若晴去了叶府，和叶尧商量了周密对策，才会有她去郡主府和魔教这一行。

而若晴，作为最熟悉她这个皇太女殿下的人，自然而然肩负起了扮演她身份的重大任务。

所以，她就选了顾璃做搭档。

如今看来，一切倒是还进行的不错！

“那殿下可有什么收获？”

若晴上上下下瞧了瞧凤钰，确定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期待地开口问道。

“这收获嘛，自然是不小。”

“不过，顾璃，还是要劳烦你去唤一下叶将军来，我们筹谋一下对策才好！”

凤钰故意卖了个关子，冲着顾璃使了个眼神。

顾璃很识相退了出去，认命地去寻了叶尧。

至于营帐内，若晴和凤钰对视一眼，开始麻溜地换衣服。

是时候，要大展拳脚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