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张脸，熟悉的声音，苏云烟一点都不陌生。

毕竟，于她，夏梦菡不是个陌生人。

“你到底是人是鬼？不要吓唬我……”看见了夏梦菡，苏云烟不由得心虚，恐慌，大惊失色，夏梦菡活着，就待在了桐城，与她距离不远，很近，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她越想，越细思极恐。

亏心事做多了，总免不了诚惶诚恐。

此前，她一再有预感，夏梦菡兴许是侥幸存活下来了，免于一难，逃过一劫，算是大难不死，何其庆幸了。

然而，那一切终归是猜测，揣摩，并没有实证，亲眼目睹，亲耳所闻，苏云烟都是想过了，就忘了。

等夏梦菡站在了她身侧，她大吃一惊，惶惶不安。

好忐忑，苏云烟心慌，害怕。

夏梦菡蹲了下来，与苏云烟直视，一点点靠近她，眸色清寒，狠意迸溅，抬手，她轻抚着苏云烟柔嫩的脸蛋。

早已死了一回，在深渊里挣扎，在地狱里转悠，差一点搭上一条命，活不下来，差一点鲜血淋漓，面目全非，差一点人不人，鬼不鬼。

而今，携带着一身幽怨，一腔愤怒，裹挟着漫天仇恨，凛然戾气，她活下来了。

她回来了，回了桐城。

勾着嗜血的冷笑，眸底却不见一点笑意，没有否决，夏梦菡承认，“对啊，我就是个鬼啊，而且是一只厉鬼！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我在地狱孤身一人，备受煎熬，受尽折磨，尝尽了酸甜苦辣，而你，你却在人间快活，一帆风顺，肆意妄为，谈笑风生，这……多不公平。”

“云烟，是我，是我把你带回了夏家，帮助你，待你好，信赖你，我对你问心无愧，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闺中密友，我们关系好，情同姐妹，我们会无话不谈，有福同享。”

“当初，我们多亲昵，多好啊……”

“可是，地狱好黑，好冷，却只有我一人，我好孤单，好害怕，云烟，倒不如，你来陪陪我，可好？”

夏梦菡冷着秋眸，寒凉的水光乍现。

她一只手纤细，滑嫩，温度低，不高，指腹微凉，夏梦菡渐渐滑下来，从苏云烟的脸颊滑到了她的脖颈，继而，她冷不防地揪着苏云烟的短裙领口。

苏云烟瑟缩，微微颤着身子。

瞳孔震荡，放大，苏云烟慌了，怕了，魅惑红色的娇唇紧咬着，咬破了一层皮，明明夏梦菡的嗓声悠远，低低的，仿佛是云雾轻拂，虚无缥缈，苏云烟却听得一清二楚，听明白了。

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于苏云烟，夏梦菡的一言一语化作了一帘雨滴，纵然微小，微不足道，却越来越多，全数都砸落在了苏云烟的心上，落地有声，声音回响，飘荡，越来越大声，令她差一点震耳欲聋，几乎崩溃。

夏梦菡活着，回了桐城。

夏梦菡来找她，一定是为复仇而来。

彼时，夏梦菡脸色冷凝，阴森森的，朱唇泛着丝丝冷意，缕缕寒气，就像是个寻仇的厉鬼，苏云烟瑟瑟发抖，眉梢湿润，整个人在恐慌，战栗。